银钩赌坊

“累了,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去把九儿叫过来。”赵怀清倚着廊柱,一副谁也拉不动的样子,下完命令就兀自闭目养神。

追命:“……是。”

然而等他刚转身,却正好看见一个白色人影缓缓而来。

那人唇畔带着三分笑意,步子不疾不□□明该是最朴素的衣着,穿在他身上却说不出的清雅贵气。

“不用,我自己过来了。”

赵怀清依旧闭着眼睛,眼皮都没动一下,低哑轻缓的声音慵懒不堪,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似的。

“来得倒是巧了。”

“嗯?”宫九眨巴了下眼睛,随即笑弯了一双眉眼,“我久待皇兄不至,只能自己出来找了。”他走到赵怀清身边,抬手作揖,语气说不出的调侃,“臣弟见过皇兄,皇兄的美人儿看得怎么样了?”

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追命一听,面上不动声色,却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这可是皇家秘辛,谁不感兴趣?

别人怎样他不管,但是他追命可是实打实的……

感兴趣。

不仅感兴趣,而且到了如果不能马上知道,他的心就跟被奶猫崽子用幼嫩的爪子轻轻抓挠一样难受的地步。

然而这俩人也不避讳,当着追命的面儿大肆谈论起来。

“呵。”赵怀清轻笑一声,薄唇微勾,仿佛是在回味那美人的绝世风情,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宫九的话,而是反问:“以你的眼力,那人如何?”

“美而不娇,哀而不怨,一身魏晋风流,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

确实是个佳人。赵怀清笑意更浓,终于舍得睁眼,转头看向宫九。

“就看出来这些?”

“嗯……他看起来也不像个好相与的人。”宫九略一回忆了一下,“表面温润无害的人,其内心就真的会无害吗?”

“你说得对。”

善于伪装的人很多,但是有一种人根本不用伪装,他的气质浑然天成。前者容易暴露,是因为假的不可能成真;后者隐藏更深,是因为本来就不是假的。

而顾惜朝,恰恰属于后者。

宫九能看出来,是因为他也是这样人。

赵怀清能看出来,是因为……

不,赵怀清不是看出来的,他认识顾惜朝,是在他重生之前第一次捧起《四大名捕》这本书之时,便已慕名已久。

他那时候就在想,可惜了这个人,惊才绝艳,却也……生不逢时。

这人若是生在现代,各大新闻报纸必定会流传着他的传说,必定人人倾慕,风光无量。

只可惜……只可惜啊……

宫九见赵怀清不答话,便继续说道:“所以皇兄若是真想得到他,可就得用点强硬手段了,不是吗?”

强硬的手段?

赵怀清幽邃的凤眸望进宫九那一双含笑的眼眸,只见那清澈的眼神似是稚子一般,最天真,也最残忍。

“呵……”一声轻笑倾泻,他笑而不语豁然起身,黑色衣袍散,就这么被恰好来的风扬起一角。

他没有顺着宫九的话往下说,而是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灰尘,率先迈开步子:“走吧,今儿不是有热闹要看吗?”

……

银钩赌坊。

银钩赌坊是个极尽奢华的地方,随时都在为各式各样奢侈的人,准备着各式各样奢侈的享受。

“你不愿意帮我看折子,这生意做得倒是有模有样。”看惯了皇宫恢宏的赵怀清也必须得承认,自家的这个表弟,是真真的大手笔。

“我这小本生意,还能入得了哥哥的的眼?”宫九没有叫赵怀清皇兄,而是直接叫了哥哥。

早在赵怀清第一次以这副扮相出宫之时,就告诉宫九要以“褚小花”这个名字唤他。不过宫九觉得麻烦,便直接用了民间对于兄长的叫法。如此叫法反而显得亲切,赵怀清也就任他这么叫了。

“而且折子不是有悯清表哥看了吗?悯清表哥济世之才,我是比不上。”

“悯清就是太不自信。”自信点直接谋反,他也不至于天天翘班。

是了,这家赌场时宫九的。传说的那位赌场真正的蓝胡子,只是给宫九打工的。

布置辉煌的大厅里熙熙攘攘,有人大声喝彩,有人将万贯家财捧上赌桌一夜之间倾覆所有。酒香中混合着上等脂粉的香气,莺莺燕燕,金银相撞,是这世间任何都比之不上的仙乐之音。

这才真真堪得上纸醉金迷四个字。

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今天真正在赌桌上玩的人比以往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