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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庞令琨。”

轰隆——

京城连着晴了多日,今天却降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秋雨,伴着接连起伏的惊雷。

太子元朝珲着一身玄色宫袍,负手立在阅稷宫外的长廊下,仰头看着滑落飞檐的雨。

雨丝如细细的银线,沿着琼楼玉宇、桂殿兰宫,织下针脚细密的富丽堂皇,巍峨宫墙里的每一处雕梁画栋,因着湿意的洗涤,竟显得有几分新。

难怪人常说,雨后新景。

元朝珲屏退左右,他在看雨,又不止看雨。稍远处有一株石榴树,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一个个红灯笼一样沉甸甸地坠在枝头,个别熟得裂开的,还能看到里头殷红又饱满的果实们。

石榴叶却是深绿的,浓得像雨不小心渲开了墨。一簇枝丫还探出了宫墙,像俏皮的孩童好奇地往外张望。

“殿下,不如移步偏殿,喝杯热茶吧。”随侍开芯觑着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建议道。

“走吧。”元朝珲也不反对,转身去了偏殿,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热茶都换了四五次。

今日无朝会,元朝珲照惯例来万康宫请安。旼帝入秋时病了一场,这两日又好了,精神头不错,父子俩习惯了在早上说会儿话。但这会儿,坐在万康宫里的却是庞令琨。

“老师,您先前坚持要告老还乡,朕才允了折子,但这路途遥远,您如今身子也不甚爽利,不如就不走了吧?”旼帝一手持黑子,随意在棋盘上落下。

对面的庞令琨叹了口气,落下一颗白子,悠悠道:“是老了,谁能想到走个路,还能把自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