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稚别无所求……”云稚抬头,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道,“只要害死我大哥的人跟去陪葬!”
眼前明明还只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说这话的时候却带着毫不隐藏的杀意,猩红的眼底直看得袁璟隐隐心惊,定了定神才又开口:“朕听说你当日是亲赴贼穴,剿灭凶手,云卿泉下有知,也该能瞑目了。”
“就算大哥能够瞑目,我也不能安眠……”云稚咬着下唇,抬着眼毫不退缩地看着袁璟,“陛下不是也对我大哥的死有所怀疑,还专门让身边的内官提点我。那就求陛下念在我大哥伴君三载的份上,查明幕后真凶,以慰他在天之灵。”
“云卿死得太过突兀,朕难免有所怀疑,却因为无凭无据,无法对你直言……”袁璟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你今日既然来找朕,是有了证据?”
云稚垂下眼帘:“当日我大哥惨死,我心中激愤,只想着杀光凶手为他报仇,便忽视了许多,那日得了内官提醒,才后知后觉,那伙贼人身手之高确实不太像普通山贼。
但一直不能确认,直到昨日在宿卫府见到那几具刺杀不成服毒而亡的尸首……当日谋害我大哥的贼人身上也藏着同样的毒。”
“你的意思是谋害云卿的贼人和刺杀淮安王的死士是受同一人指使?”袁璟思量着开口,“淮安王遇刺案今日早朝上刚转给了大理寺,那就让他们连带着一起调查一下。”
“虽是同样的毒却不是同一指使,昨日那个活代,刺杀我大哥的这伙贼人是早年郑廉所豢养的死士,郑廉倒台之后这伙死士也不知所踪,该是早早就到了平州……”
云稚道,“所以云稚想请圣上允我离开都城,前往平州。”
“平州?”袁璟皱眉,“为何要去平州?”
“那伙贼人在平州假冒山贼,自然是生活过一段时间,十几个人吃穿用度总会留下踪迹……”
云稚缓缓道,“总会查出他们跟幕后指使的联系。”
袁璟犹豫了一下:“既然这样,也未必非要你亲去一趟。朕可下旨给平州总管,着他彻查此事。”
“我信不过李徊!”云稚毫不迟疑地开口,“他但凡有点用,平州的匪患也不会猖獗至此,那伙贼人也不至于能躲在平州得了机会谋害我大哥!我要自己去平州,亲自去查这个幕后指使!”
“你……”袁璟瞪大了眼睛,手指着云稚,最终摇了摇头,“你可知道你今日说的话……若是现在有旁人在场,完全可以治你个欺君犯上的罪责。”
“我顾不上这些了!”云稚倏然站直了身体,一双眼直直地看着袁璟,“圣上可知道我一路满心欢喜地前去平州迎我大哥,最后却只在雪原上接到一具冰冷的尸身时的心情?
我大哥三岁开蒙,熟读诗书,之后入京为官,一心为天下百姓、江山社稷,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我不甘心!”
他说着话忍不住哽咽起来,眼泪顺着眼眶不住地下落,却根本顾及不上,只是胡乱地抹了把脸,然后跪倒在地:“等查明真凶为我大哥报了仇,陛下尽管治罪,云稚绝无怨言!”
“你……”袁璟看了云稚一会,最后深深吸了口气,“好,朕就破一次例,允你离开都城,前去平州。”
云稚抬头眼底还泛着泪,他抽了抽鼻子,重重地叩在地上:“云稚叩谢陛下。”
“好了,快起来吧,哭成这副样子……”袁璟听着他还带着哭腔的声音,颇有几分无奈,“你跟云卿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达成所求之后,自然没有再在宫中逗留的理由,袁璟似乎也再没什么话想和云稚说,随便聊了几句,便叫了内侍进来送云稚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