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府上下一直有个共识,就是王爷的话可以不听,却一定不能违背管事,李缄虽然进府晚,对这一点却是深以为意。
先前萧络发了话,李缄便老老实实地待在府里等御医上门,顺便陪着萧铎。
当然萧铎并不是很需要这份陪伴。
过往的日子里他不是在军中就是在朝堂,回府之后也忙碌不堪,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务,整日带着李缄耗在书房,时常连回房睡觉都困难,更别提和萧络磋磨。
眼下难得借着养伤有了几日的空闲,更希望能守着萧络干点什么——
奈何在淮安王府里即使是淮安王本人也不能违背管事,尤其是在管事想要午睡的时候。
因此大好的午后,都不喜欢午睡的两个人便又百无聊赖地凑到了一起。
这几日在府里养伤,萧铎已经折腾出了不少花样,不管是下棋还是钓鱼,都有些腻歪,大热的天气里对着个李缄一时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李缄本也不是个好动的,跟萧铎大眼瞪小眼地对坐了一会,随手从书案旁拿起本看了一半的书。
萧铎无事可做,瞧他看得津津有味,便也随手拣了本书,只翻了两页,就皱起眉头,忍不住道:“这么枯燥的东西,你也看得进去。”
李缄从书里分神抬眼往萧铎手上看去,那是他先前上山的路上看的那本《大学》,一瞬的沉默之后,收回视线一边看书一边回道:“我现在相信管事说您小时候不学无术的话了。”
“我那时候一心想行走江湖,识几个字能给府里写信就行,什么诗书典籍,百无用处的东西,多看一眼都浪费练武的时间……”提起当年的事儿,萧铎笑了一声,“不过当年偷过的懒后来也都补回去了,我刚到宿卫的时候连本完整的兵法都没看过,和朝中那些张嘴闭嘴都要引经据典满口酸话的老臣打交道时,也常常连他们的意思都听不明白。因此花了不少工夫,从孩童看的《千字文》捡起,一本一本看了下去。”
说完他晃了晃手里的书:“现在虽然比当日强得多,也还是不得不说,这些东西实在是无聊至极。”
“是枯燥了点,但也不至于一无是处……”李缄想了想,随手从旁边又摸了本书,“不然您看看这个?”
“算了吧,多看一眼都觉得头晕,本王还不如出去再钓会鱼……”萧铎把手里的书扔下,抬眼看着李缄,“你也是,成日里得了空就闷在房里看书,就不能干点符合你这个年纪的事儿?”
“什么事儿符合年纪?”李缄奇怪看他,“像郑家那位小公子那样带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在城里闲逛?我要是那么干了,管事肯定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立即赶我出府。”
“也不用那么极端,就是别整日关在房里……”萧铎或许是真的是过于无所事事,索性直接凑到李缄跟前坐下,“那个云稚也是自幼习武,好动的人肯定受不了你整日这么无趣。”
“他和王爷可不一样,他那人……”话说一半,李缄突然抬起头看着萧铎,“为什么您每次提起云稚时的语气,都好像我和他是您和管事的关系?”
萧铎也看着他:“你们不是?”
“我……”李缄垂下眼眸,低低开口,“我自己的心思自然是知道,至于他……我没必要知道。”
“你还真是出乎本王意料的怂……”萧铎耸肩,“那就继续憋着,哪天憋死了看看云小公子会不会去你坟前把心思说给你听。”
李缄抬头和萧铎对上目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