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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异地,她没有太多的怯意。

她记得顾宴容盥去满手的鲜血,接下了她滑落的珠钗,夸她“凝脂柔荑,伶仃玉骨”。

记得昏沉中他低缓嗓音与暗藏疲怠的眉眼,他沉稳喂下的温热汤药。

记得干干净净藏在他外袍里躲避如雨的乱箭,听利刃贯穿骨血,听他纹丝不乱的呼吸。

她原来每一次都藏在顾宴容身后,没有沾到过星点血污。

哦,似乎有过一次,谢青绾没有端由地回忆起来。

他听到祖母家里的一位表哥,无意唤出她乳名的时候。

那个吻很凶,手掌把玩一样扣在她脖颈间,近乎是彻头彻尾的掌控,气得谢青绾一口咬在他颈侧。

见了血。

谢青绾想起彼时他幽黑的目光,连一身温热都淡褪三分。

也许不是因为嫌脏,更非恼她不知轻重,而是纯粹觉得,她不该沾血而已——无论是谁的血。

“你愿意的,绾绾。”

“问一问你自己。”

谢青绾缓缓将手掌按在心脏处,慢吞吞想道。

他没有骗她。

顾宴容乘舟而来,只遥遥看到那叶乌舟上垂下一截骨感分明的手臂来,在春尽夏初的日光里蒙着晕辉,白如莹莹珠玉。

纤指浸没水中,随乌舟漫行间划出波纹来。

船蒿止住了那叶未系的舟。

谢青绾昏昏沉沉地回过神来,看到顾宴容将两只木舟绑在一起,步履极稳地朝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