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仁漆黑, 像是潭低不见光的一块寒珀, 眉眼压低时连熠熠烛火都难以映入。
“绾绾病好了?”
嗓音微沙, 仿佛关怀之外还带着旁的意味。
谢青绾茫然抬起眼睛,一时不知还如何回答。
她不答,顾宴容便探过她颈温,兀自替她做出了决断:“是好了。”
他倾身:“不困?”
谢青绾懵懵懂懂地摇头,便被他铺天盖地地吻下来。
小皇帝这一遭变故似乎闹得不可休止一样,顾宴容接连几日披星戴月,忙起来同她连话都难以说上几句,更遑论其他。
谢青绾便乖乖仰着头给他亲,透不过气时才呜着推他。
她小口换着气,气息不稳地靠在他肩上,以为便算就此结束:“明日又要摸黑起早,快……”
才起一个话头,谢青绾忽然低低惊了声。
她安置时穿得衣裳最是亲柔软和,下摆宽松轻易便能推上去。
这样的衣裳料子金贵,又因着她体质孱弱之至,稍有一些藏垢便能累得她成片地起红疹,寝服小衣之类干脆全由素蕊亲自来洗。
晾干熨平,熏香收柜,无一处不细致讲究。
因着阑阳城地处江南常年阴雨,洗好的衣裳有时久晾不干,便还要支起暖炉来熏干。
堆到颈间的衣摆蒙住谢青绾大半张脸,她从料上嗅出炭火的木香,连同熏焚椒兰趋避虫蚁后的一点余味。
似乎是素蕊前几日所洗。
她脑袋发空,心如擂鼓,有关书房的某段记忆纷至沓来。
他说这些东西不该分开,喜欢,想要,理所当然。
他在耳边很郑重地誓诺:说“只有你,绾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