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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渐笼罩下来,宫人走在最前头掌着灯,她便被顾宴容牵在手里,间或拢一拢她肩上斗篷。

嘉祥宫这场家宴算得上隆重,只是清冷不少。

先帝早逝,膝下只三女两子,长女康乐亦不过堪堪十四,旁余的尽皆未足十岁,各自养在宫中。

康乐长公主尚在寒林寺礼佛,传信说四月初八浴佛节后便回。

他们在内侍的指引下踏入殿中,燕太后端坐上首,含笑注目。

谢青绾上前要行大礼,还未屈膝便被她温和止住:“不必些繁缛。”

她依言直起身,目光扫过上首时不由一惊。

燕太后像是一夜之间憔悴苍老了下去,一向端厚的眉宇间透出浓浓的倦意与愁思。

算起来这位太后过了四月中旬的生辰亦只是才至而立之年。

中宫空虚,幼子仁顺,阑阳城中不知多少贵女羡煞了她。

她这样憔悴,大约是也是为着小皇帝的事。

燕太后揉着额角,勉力撑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关护道:“都不且必拘礼,入席罢。”

“哀家近来久病,时常会怀念起先帝在时的光景,”她自嘲地笑一声,“大约是人上了年纪,时常想着要自家里多聚一聚。”

顾宴容俯身将她披着的斗篷解下,由侍奉的宫人收好,方才一同落了座。

抬眼,瞧见对侧的怀淑大长公主面色冷淡。

康乐不在席中,倒确乎是少了许多趣味。

燕太后同她寒暄道:“听闻阿绾前几日偶感风寒,卧病了不少时日,可都好全了?”

谢青绾忙搁下手中茶盏,在席间略微福身道:“有劳娘娘挂怀,已经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