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老御医来,才被翠羽劝着将那件满沾血污的外袍换了下来。
翠羽打来热水, 侍候她洗净从指缝直淌过腕线的血痕。
乌发凌乱, 衣衫破碎, 唇上咬痕未消,她一身吻痕凶地吓人, 颈间青紫色的指印更是骇人。
外头浓云翻滚,暴雨荡起天地间苍茫的尘埃与雾气, 寒意深重。
谢青绾换了密而厚实的锦缎外袍, 回房时老御医已为摄政王包扎完好。
他见了礼, 瞧见她泛红不退的眼, 轻叹着宽慰道:“还请王妃娘娘莫要忧思过重啊。”
“娘娘您瞧, ”老御医并起两指将白纱下沁血的伤口指给她,徐徐讲授, “此乃一出要穴,以兵刃刺之可使人暂且丧失一切行动之力。”
他叹道:“王爷运刀精准, 并未伤及筋骨, 只是正卡在穴位, 因故血流得多些。王爷身强力壮,这样的皮外伤,不日便可痊愈。”
老御医开了几味方子,又细细交代了如何换药, 便拎起药箱辞去。
谢青绾坐在榻侧, 指尖仍旧带着难以消减的颤意, 没有章法地触碰他的眉眼, 小声唤着殿下。
怀淑大长公主卸了佩剑,负手踏进寝房时,正瞧见她垂着脑袋,幽静又无措地守着床榻上眼眸紧阖的男人。
她脖颈纤细如白釉煅烧的瓷,将青紫的掐痕反衬出十二分的触目惊心来。
顾慈雪略微仰起下颌,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嗤笑一声。
她缓缓道:“本宫早说过,他就是一个不通人性与常情的异类。”
谢青绾安静任由她说完,握着:“还未谢过大长公主领兵搭救,只是现下实难招待,待此间事了,必定亲自过府答谢。”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顾慈雪不疾不徐地踱步而来,语气冰冷幽晦:“谢四小姐想必不知道罢,早在幽庭之中,他便已是这样不人不鬼、无法自控的怪物。”
她扬手一指:“剥皮剜骨,杀人嗜血,幽庭中遭他残戮的尸首日夜接续不断地从宫门抬出去,人血在幽庭宫的暗渠里汇成河一样。从他六岁进入幽庭起,这样的情景便一日未曾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