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夜太过于寂静了,江以桃只能听见车轱辘划过石板路的碎响,还有那在她耳边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声。
江以桃抬高空闲的那只手按了按胸口,又好像在一片细微却喧杂的背景音中,听见了什么破土而出的声音。
轻轻地,慢慢地。
在她心口开出了一朵花来。
陆朝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没入黑暗,看着那盏昏黄的烛光一点点地山下走去,直到一声马蹄的嘶鸣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想来那应该是小姑娘的马车罢,这会儿应当是回府了。
这么想着,陆朝又转了个身,定定地瞧着高处那座灯火通明的大宅子。
“阿言。”他轻声呢喃,又浅浅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傻姑娘。”
陆朝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江以桃这般傻的小姑娘,心里头明明什么都门儿清,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愣愣地就踩进了自己的坑里来。最后还要仰头冲自己笑,软乎乎地叫自己的名字:“陆朝,陆朝。”
可真是个傻姑娘。
陆朝心口忽然泛起了一阵酸涩,指尖那一点儿抹去的湿润已经在春夜里被晾干,连最后一点儿温热都被夜风带走了。
恍惚间,陆朝想起了幼时的江以桃。
小姑娘小时候,比现在还要老成一些,日日捧着一本青蓝色封皮的书,坐在回廊的凳子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