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桃将信将疑,瞧着陆朝脸上十分柔和的笑,更加笃定他此刻心中在想自己那些丢人的往事。往往这种时候,嘴巴总是比脑子更快的,江以桃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愤愤不平地问道:“陆朝,你是不是在想我?”
这话音刚落,江以桃就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中有歧义,在陆朝促狭的目光之下窘迫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为自己找补道:“我、我的意思是——”
“阿言,我在想你。”
“是不是在心里头偷偷——”
两人说出口的话,再一次在这春夜里重叠。
江以桃眨了眨眼,小鹿一般的眼睛湿漉漉的,十分艰难地说出了下半句话:“扎我的小人呢。”
陆朝的模样有几分外邦人的样子,眼皮褶子深,眼窝也是深的,满目柔情地盯着一个人瞧时,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江以桃的呼吸几乎停滞了一瞬,别扭地偏过头去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阿言,”陆朝伸手,抚了抚小姑娘因准备歇息而拆散的一头乌发,轻声道,“阿言初见我时,心中是怎么想的呢?”
“是个小山匪,真可怕。”江以桃耳垂泛红,语调中都带上了哭腔,瓮声瓮气答道。
陆朝也不恼,心中想着小姑娘窘迫到垂泪的模样,闷声笑了笑:“我想的却是——”
“什么?”江以桃确实有些好奇,便回过了头来,抬起眸子望向陆朝的深色眸子里去,轻声问道。
“能见到阿言,真是太好了。”陆朝伸手接住小姑娘眼尾一颗垂垂欲坠的泪,神色温和,语调中带着些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到的怀念。
他原是想说,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再见到。陆朝笑了笑,眼看着这在暖黄昏暗的烛光之下,那滴冰凉的凝在指腹的泪慢慢划过了手掌,渐渐地连那点湿润的泪痕也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