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太子还不住在清延宫,而是和其他皇子一起住在永乐宫,宫门前是一条长长的石阶。

他砸了最后一个青瓷细口瓶子,撩了衣袍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那时正值暮春,殿外雨丝细细密密,一滴滴落在地上,打湿一地的泥土和青砖。他看见阮云禾撑着一把竹骨伞拾阶而上。

她一袭薄薄的藕粉色春衫,乌发用玉簪束起,面上未施脂粉,清雅淡然。

雨水滴在她裙裾上,像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一直晃动到他眼底。

他知道她是来劝架,可是想到近日来他们三人之间那微妙的氛围……少年心事,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不知道她会偏向谁,亦或是中立?他挑事在先,恐怕不会受她赞同。

他怕了,并不想面对她,也不管细密的雨水如何往脖颈里钻,只快步走下。

阮云见他下来,也加快了脚步,两人面对面相遇之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望了一眼,她便要抬手垫脚去为他撑伞。

然而他脚步太快,未来得及看清便直直撞开了她的手。她一声惊叫,脚步不稳,身体失衡向前跌去。

秦如轲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她慌乱之中也顺势抓住他的手臂。阮云禾的手掌心里全是冰凉的雨水,与他的手臂相触,也融融地温热起来。

她的手臂纤瘦,手心也软软的,仿佛一握便会断掉,秦如轲忽地心头微微一颤,眼神躲闪着松开了。

然而伞是扔出去了,被风吹了两吹落在花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