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有时候又对皇上颇为放任,就如昨夜,明知道皇上近来越发病弱,还由着他闹了一夜。
大概终归是敌不过皇上的软磨硬泡,拗不过吧。
夜,更深了。
朝露殿,只留了门口的一盏灯火,帘帐低垂,白昼歇下了。他正睡意朦胧,床帐忽而又被挑开,正是远宁王,穿着寝衣,头发披散着,微一欠身坐在床沿上,他不说话,只是看着白昼。
白昼先做不知之状,被他看得发毛——这家伙不会是现在要动手刺王杀驾吧?
接着,他又觉得这想法荒唐,缓缓睁了眼,眼珠就再也挪不动了。他看着王爷的面容,像是简岚鸢就在眼前,几次想开口询问他有何事,却又都没舍得出言,生怕一开口,他就要让自己好好休息,起身离开。
这是自心底里泛出来的眷恋——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好。
终于还是王爷,极轻的叹息一声,柔声道:“微臣只是来看看陛下,陛下好眠吧。”说着,他非但没走,反又坐得近了些,伸手在白昼手心的几处穴位上不轻不重的揉捏着,白昼觉得受用极了,困顿很快袭来,他闭上眼睛,脑海中瞬间的恍惚。
记得有一次,他发病住了院,总是睡不踏实,简岚鸢也曾经在他手上这样揉捏过。
许是深夜,让人惆怅,白昼一阵伤心,御驾亲征不过是他为自己结束生命燃放的礼炮烟火,在生命燃尽之前,他还能不能再和简医生见一面,他如今到底在哪里?
想到这,他鬼使神差的起了身,在远宁王满目柔和中,白昼伸手拢了拢王爷脸颊侧面的碎发,捧住他的半边脸颊。
这幅模样,是按照我的想象幻化出来的吗?
你如果是他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