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和远宁王听得面不改色,布戈不一定听得懂典故,但他素来训练有素的目不斜视,只有千禄越听就越觉得奇怪,脸上藏不住事儿,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白昼见了心下好笑,道:“你是不是奇怪,他说得这是什么?”
千禄迟疑了一下,看看自家王爷,见他也笑而不语的看着自己,终于还是在皇上笑眯眯的鼓励下,点了点头。
只听皇上悄声道:“这位先生说得是潘璋和楚公子仲先,由求学到相知,食则同桌,寝则同榻,日子过得比真夫妻还恩爱,待到二人死后,人们将这二位安葬,自埋二人的土地里,长出一棵怪树,枝干相依,就像两个人抱在一起,便是共枕树的典故了。”
说书的先生口才极好,自然也不会让潘璋和楚公子仲先平淡如水的就在一起了,只吃饭的这一会儿功夫,便已经跌宕反转,处处伏笔。
千禄听了皇上的解释,又仔细听听台上的,呆坐了片刻,挠着脑袋,讷讷道:“可……这两位都是男子吧?”
白昼终于低笑出了声。
历来茶馆子里的书,梨园子里的戏,最能影射当下,可不正是这位皇帝陛下,前几日朝上向远宁王一番搅闹还觉得不够劲儿,又让人在书馆戏园子里加几把火。
可再看千禄,他又不禁想,这孩子一辈子没办法娶妻生子了,这种事情,不知该怎么跟他明白的讲出来,便道:“是啊,世上有男女之间的情谊,便也有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也不过都是两个鼻孔出气的活物儿,若是看得开了,世间几十年浮游弹指,有时候也就超脱了。活着的时候黏在一起,死了之后终归两摊烂泥,尘归尘,土归土。”
布戈捏了捏眉心,心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皇上您说的这都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