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凤九干两件事最是敬业,一件是做饭,另一件是打架。避世青丘两百多年无架可打,她也有点寂寞。恍然看到赤焰兽造事于此,说不激动是骗人的。

茫茫火海之上,白纱翩舞,笛音缭绕。那其实是一曲招雨的笛音。

袅袅孤笛缠着烈火直冲上天,将天河唤醒,汹涌的天河之水自三十六天倾泻而下,瞬间瓢泼。火势略有延缓,却引得赤焰兽大为愤恨,不再将矛头对准迷谷撑起的结界,口中的烈焰皆向凤九袭来。

这也是凤九一个调虎离山的计策,但若不是为救台上的迷谷及一众歌姬,依她的风格应是直接祭出陶铸剑将这头凶兽砍死拉倒,当然,鉴于对方是一头勇猛的凶兽,这个砍死的过程将会有些漫长。可也不至于如现下这般被动。

凤九悲切地觉得,自己一人也不能分饰两角,既吹着笛子招雨又祭出神剑斩妖,知鹤是不能指望了,只能指望团子一双小短腿跑得快些,将他们家随便哪一位搬来也是救兵。

她一边想着,一边灵敏地躲避着赤焰兽喷来的火球,吹着祈雨的笛子不能用仙气护体,一身从头到脚被淋得透湿。大雨倾盆,包围承天台的火海终于被淋出一个缺角,赤焰兽一门心思地扑在凤九身上,并未料到后方自个儿的领地已被刨出一个洞,猎物们一个接一个地都要逃走了。

这么对峙了大半日,凤九觉得体力已有些不济,许久没有打架,一出手居然还打输了这是绝对不行的,回青丘要怎么跟父老乡亲交代呢。她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收回笛子祭出陶铸剑了,但,若是从它的正面进攻,多半是要被这家伙躲开,可,若是从它的背后进攻,万一它躲开了结果自己反而没躲开被刺到又该怎么办呢……

在她缜密地思考着这些问题、但一直没思考个结果出来的时候,背后一阵凌厉的剑风倏忽而至。

正对面的赤焰兽又喷来一柱熊熊烈火,她无暇它顾,正要躲开,谁的手却将她轻轻一带。

那剑风擦着她的衣袖,强大得具体出形状来,似一面高大的镜墙,狠狠地压住舔向她的巨大火舌,一阵银光过后,方才还张牙舞爪的熊熊烈火竟向着赤焰兽反噬回去。

愣神之间,一袭紫袍兜头罩下,她挣扎着从这一团干衣服里冒出来,见着青年执剑的背影,一袭紫衫清贵高华,皓皓银发似青丘冻雪。

那一双修长的手,在太晨宫里握的是道典佛经,在太晨宫外握的是神剑苍何,无论握什么,都很合衬。

承天台上一时血雨腥风,银光之后看不清东华如何动作,赤焰兽的凄厉哀嚎却直达天际,不过一两招的时间,便重重地从空中坠下来,震得承天台结结实实摇晃了好一阵。

东华收剑回鞘,身上半丝血珠儿也没沾。

知鹤公主仍是靠着马车辕,面色一片惨白,像是想要靠近,却又胆怯。

一众的舞姬哪里见过这样大的场面,经历了如此变故,个个惊魂未定,更有甚者按捺不住小声抽泣。

迷谷服侍着凤九坐在承天台下的石椅上压惊,还不忘尽一个忠仆的本分数落:“你这样太乱来了,今日若不是帝君及时赶到,也不知后果会如何,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我是万死不足辞的,可怎么跟姑姑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