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心乖巧地跟在后头,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拘谨,一言不发。
侠风古道的掌门是谢哲青的师父,按照辈分我应该喊一声师爷,但是我对自己“鸠”的身份非常有自知之明,这两个字在舌头上转了一圈,实在是叫不出口。所幸掌门很有高人的虚怀若谷宽宏大量,没计较什么,和我拉了几句家常,转头和易水心聊起了正事。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说起萧恪的死,又说起谢哲青为了聂无极与师门割席。侠风古道的人好像并不很忌讳谈起这段往事,比起讳莫如深的秘密,大家似乎更倾向于当它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得着谢哲青就骂上两句“不像样”。
正走着神,掌门忽然叫了我一声。没等我反应过来,面前就出现了一只木盒子。
我一头雾水,下意识就接到了手里,发觉不对的时候为时已晚,可抬头一看,易水心没说话,掌门也笑呵呵的,还催我:“试试趁不趁手。”
盒子里是一把出鞘的剑,刃如秋水,寒雾凝霜,是连我这样的外行也忍不住夸一句的好剑。我大约是被开匣时的冷光晃了眼,竟然真的伸手拿起了它。
握住剑柄的刹那,太阳穴一阵刺痛,脑子里突然涌进了许多晃动的人影。有的在喝酒,有的在练剑,有的骑在马上,奔驰在沙漠里。还有两个很特殊的,一高一矮,像一对夫妻,怀里抱着个不大的孩子走在长街上。
我看着他们五官模糊的脸,无端端觉得熟悉又难过。
直到听见易水心的声音,我终于醒悟过来——这是“郑小冬”的情绪,那些出现在记忆碎片里的人,是他的父母、他的师长、他的朋友。
不是我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忽然觉得冷,好像赤身裸体站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连血管都被冻得又薄又脆,轻轻一碰就会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