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苏城找来,我要问问他清楚。”周市长深吸了两口气,才把胸膛的闷气吐掉了。
秘书出去打了电话,没有找到人,又亲自跑了一遍大华实业,也没有找到苏城。
童大林自告奋勇,开车去大华实业,要把苏城给揪出来,折腾了一天,还是未能如愿。
他回报周市长,倒是让后者的心情好了不少。
周市长自言自语的说:“这家伙可能是躲起来了。我还以为他是孙猴子要大闹天宫呢。”
童大林一股子悍勇之气,说道:“要我说,咱们给大华实业丢几个罚款,立刻就能把他给炸出来。他要是不出来,咱们一天丢10万罚款给他,甭管什么企业,一个星期就得跪下来。”
“这个不行,其他的企业,你可以罚款,你要是莫名其妙的罚了大华实业,石油总公司之类的央企是要来找麻烦的,不能授人以柄,这样,你先等机会,另外,再找全国的报纸发文章,我就不信他能把所有的媒体都买通了。”周市长拿定了主意,就坐回了椅子上,重新拿出他的文章,丢给童大林道:“这篇文章,你想办法找个全国报纸,发出去。”
“好嘞,我想办法,周市长的文章,肯定是没问题的。”童大林是野路子的运动员,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正常途径办不成的事,他用不正常的途径总能办成。让他做企业局的局长,就是为了对付不走正路的民企和国企。
童大林兴致勃勃的出门想办法去了。
没两天功夫,他就找了个老关系,拿钱疏通了一个《光明日报》的版面,尽管放在了第六版有点磕碜,但有总比没有好。
童大林就守在门房,等《光明日报》送到,翻到地方一看,就乐呵呵的去找周市长了。
市长大人也觉得不错,这年月要在中央报纸上发表文章是相当不容易的。正常的大报也就是8版,小些的还有4版的,去掉中缝的广告,剩下的版面真得精打细算不可。
国家级的中央大报,算上只有海外版的《中国日报》也就是8个罢了。全数加起来才64个版面,周市长的署名文章《三角债不足为惧》一篇就占了四分之一的版面,摊在全国范围,颇有些了不起。
周市长将报纸摊开在办公桌上,孤芳自赏的重新阅读了一遍,越读越有味道。
正准备说两句评价的时候,童大林突然揉揉眼睛,指着下面说道:“那不是苏城吗?”
“嗯?哪一个?”周市长的办公室位于三楼,正好能看到大门全景,不管谁进,都能看个一清二楚。顺着童大林手指的方向,能看到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人,全都穿着厚呢子大衣,缩头缩脑的。
“左边那个,我去给您提溜上来。”童大林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奔了出去。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2月21日。苏城撰写的《三角债的危机》在《经济日报》发表。由于是热门事件,紧贴时政,又有大华实业的背景傍身。这篇文章出现在了二版。
紧接着,由笔杆子们撰写,苏城审阅的数篇文章,出现在了数家全国性报刊上,彻底引爆了“三角债”话题。
短短的几天里,关于三角债的稿件雪片般的投向各大媒体。
在国务院的摸底结束之前,三角债的问题究竟有多严重,没有人真的清楚。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处于不同的地区环境,就会有不同的认识。
越是面向企业,处在上游的工厂,债务状况就越糟糕,如煤炭、钢铁、机械制造等行业,不讨债就发不出工资,自然觉得三角债可恶糟糕至极。越是面向终端用户,处在下游的企业,债务问题就越轻松,如家电、外贸、交通、电力等企业,往往是他们拖欠供货单位的款子,不仅现金流充沛,还能获得不少的隐性收入,于是就很难感受到三角债的危险,甚至暗自欣喜。
着眼于局部地区,重工业和原料企业多的地方,三角债问题就严重,轻工业和商业发达的地区,三角债问题就轻松。国家拨款的非生产部门人员,如军队和行政机关,倒是觉得手上现金的威力大增。
各方感受不同,也就有了媒体间的论战。
反对者并不止童大林和周市长。自觉轻松并觉得全国都轻松的高层不在少数。上至国务院。下至乡镇区县,不停的有人发表署名文章,抨击苏城和其他“危机论”者。
这些文章,或批驳、或宽慰,其中又以外经贸部的某领导的提法最有市场:“相信国家能够解决三角债问题”一度喧嚣直上云端。
就连秦筠私下里也觉得,三角债问题就算再严重,国家只要出面,就一定能处理好。
对此,苏城只能报以苦笑。任何政权,都有无法处理的经济问题。以中国现在的家底。要想处理三角债,就得由银行无限制的放贷,不仅再造通货膨胀,而且要承受更多的坏账和呆账。最糟糕的是。1990年的中国已经进入了通缩的通道,等于说,要想和平解决三角债问题,就得承担重回1989年经济的恶果。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1989年近乎崩溃或者已经崩溃的经济,最终由全社会买单,而三角债问题再严重。也不过是由企业买单。
因此,和平解决三角债问题并非不可能,而是成本比爆发还要高。最终的结果,只会着眼于损失多少。
苏城觉得,提前两个月引发三角债的论战。也许能挽救一些有心人。至于泥足深陷者,就不是他所能影响的了。
3月刚过,天气乍暖还凉。
祁蒙等人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京城。连续走访了三个月之后,十数只调研组完成了摸底工作,在一个房间里,开始汇报工作,汇集结论。
这一汇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情况之严重,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们每个人都调研一个省到两个省,分别到下面的区县地区。以及国营大厂深入调查,得出的报告也是本地区的。在信息没那么通畅的情况下,互相之间也不好通消息,因此,调研组即使得到了糟糕的结论。也会私下里安慰,我们调研的地区可能是最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