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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拂心中已然有数,宾客闹房,连同她手上这份“薄礼”,八成皆是新帝慕容允绪授意。

那题本分明是去岁她舅父郑承义所书,其对燕侯近来“罪状”大书特书,谏言皇帝裁撤藩王。大臣的奏疏,除了慕容允绪,哪还有旁人敢动?而太常寺卿齐澄,更是曾经的东宫伴读,如今的天子亲信。

题本方至,闹房宾客便至,当真蹊跷。

慕容允绪此人,自来面上和煦如春风,行止循规蹈矩,驭下宽和敦厚,实则疑心甚重,更兼优柔寡断,小心谨慎,从不敢授人以柄,便如削藩之事,都借由旁人之口说出。今日此举,必然也为着敲打燕侯。

眼见嬉笑的众人就要至门边,宋之拂无暇多想,只慌忙将手中题本塞至被枕下。方垂首坐回床边,作端柔羞涩状,那一众人便至门边。

慕容檀面色泛红,眼神涣散,脚步不稳,显然已被宾客灌了许多酒。他被簇拥在中间,头一个跨进喜房,绕过屏风时,竟是一个趔趄,直往床边扑来。

宋之拂赶紧侧身让开,又忽而想起周遭无数双眼睛,便伸手搀扶住他。二人靠得极近,她能清晰的瞧见他浓黑的双眉,直挺的鼻梁,以及深邃眼眸里,除却厌烦与不耐,竟还有一闪而逝的喜色。

他怎会有喜色?

她有一瞬恍神,只是旁人爆发的哄笑声却将她惊醒:“燕侯和新妇这是等不及了吧!”

这些人口无遮拦,令宋之拂羞赧难挡,不敢抬眼,只侧过身下意识躲在慕容檀宽大身躯之后。

今日来闹房的皆是金陵城中的二世祖,日日勾栏瓦舍里厮混,惯是没羞没臊的,自然不肯就此放过戏弄如此美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