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龌龊的畜牲!”
转过身,双手掩着脸,李映霞—阵风似的奔向梯口而去。
敖楚戈表情木然,但却意态悠闲,他站在那里,不唤不叫,不追不阻,其至连脸上的肌肉也不抽动一下,仿佛一一他早知道他不必有任何举止,便可以收到预期的结果一般。
果然——
已狂奔至梯口的李映霞,突然又雷击似地僵立住了,她背对着这边,双肩耸动,身子不住颤抖,极力抑压着的啜泣声隐约可闻。
敖楚戈坐回椅中,举壶斟酒。
酒水从紧束的弯嘴中流出,曳在杯里,声音轻脆而俐落。
空气是凝冻的。
一下子,李映霞转过身来,泪痕满面,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迅速地冲到敖楚戈身边——好像她如不这么快冲过来,她的决心便会消失掉一样。
静静举杯啜了口酒,敖楚戈凝视着李映霞。
双指扶着桌沿,李映霞的十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了白,‘她白哲的额角上凸现出淡青的经络,泪涌如泉,她哽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敖楚戈淡淡地道:“我是逞强斗狠的武士,你是干娇百媚的淑女——自古英雄爱美人,不是么?这无须什么理由,仅仅是人之天性罢了,唯一不同的,是我做得比一般人更直率,更露骨而已。”
李映霞抽噎着道:“我可以再增加你的报酬。”
敖楚戈望着李映霞按在桌沿上那有如半透明象牙似的、白纤纤的十指,语声里带着深沉的感触:“你错了,李姑娘。为人赴死犯难,其所值乃是无价的,我对于男女之间的爱和情,业已感到了厌倦,索然无味,但我却向往于男女情之所钟——那是美好的,永恒的。我不耐于寻求感情,寻求爱怜,我只喜悦那瞬息的绚烁与绮丽——你明白吗?”拭去泪,李映霞有些怔仲,也有些奇异地颤栗感,她喃喃地道:“如果一—我不答应……”点点头,敖楚戈道:“你可以走,并没有人拦阻你。我在这一方面,素不勉强于人,否则,就失之粗俗,毫无境界可言了。”
李映霞痛苦地道:“你能不能再考虑,用别的方式代替?”敖楚戈笑笑道:“这是无以变通的。”
李映霞气得全身发抖:“你这个疯狂、癫悖!”敖楚戈微笑道:“我不强人所难——因为我并非是不劳而获,我一向付出不是以金钱可以衡量的代价来做交换的。”
沉默下来,李映霞神色变幻不定,时而皱眉,时而咬唇,十指的指甲,几乎完全陷入掌心之中。
敖楚戈正在品酒,静待回答。
半晌。
李映霞终于咬着牙,语声进自齿缝:“你这魔鬼!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