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霞骑在马上,面庞紧绷,双眼直直注视前路,一句话也没有说。
双骑奔了一程,敖楚戈开腔道:“喂!李姑娘,什么事惹得你心头不欢呀?自打镇上出来,你就不声不响,似是谁得罪你一样……”李映霞横了敖楚戈一眼,没有出声。
手指头在缰绳上绕了几绕,敖楚戈笑道:“我在想,世上的事,时常总难免有些不合理的混帐搭配……”忍不注放缓了马,李映霞悻悻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敖楚戈—本正经地道:“譬如说吧:你那老子,在江湖上出了名的坏得透烂一一酒、色、财、气加上奸杀掳掠,可以说没有坏事他不会干过,而且黑吃黑,以强凌弱,无信无义,凶恶暴戾到极点,但是,却偏生有你这么一个好女儿,这不是匪夷所思么?也不知是他上辈子修了什么德,居然凭白拣了个宝回来:“李映霞大声道:“你不要瞎扯,我是我爹的亲生的。”
哈哈大笑,敖楚戈道:“所以我说这样的搭配太不合理呀!
李严良这种熊货,怎么该有像你这样天仙似的闺女?”李映霞狠狠瞪了敖楚戈一眼,咬道:“我不和你说了!”一抹去额上的汗渍,敖楚戈道:“别生气,我说这些话乃是有感而发的,并没有取笑你的意思。”
李映霞委屈地道:“除了嘲弄我,你难道没有别的可谈?”抚弄着马儿飞扬的鬃毛,敖楚戈笑道:“有,当然有——譬喻说,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武功呢?据我猜测,你该多少懂得一点。但是,只怕精不到那儿去,对不?”李映霞老老实实地道:“不错。至少比起你来,我所知的这点武艺,是不值一谈的。”
说着,李映霞瞟了膘敖楚戈斜斜背在背后的那只黝黑色的钢棒。
敖楚戈笑道:“我和你一样一——凑合着唬人罢了。”
李映霞忽道:‘敖楚戈,你后面背的这只钢铁的棒子,可仅是一只钢铁的棒子?”敖楚戈道:“你说呢?”摇摇头,李映霞道:“我认为不会这么单纯。”
眉毛一挑,敖楚戈道:“其实,如若你不曾听人说过。仔细看,也可以发现,这并不只是一根钢铁棒子而已。”
这时,双骑并辔,已奔过一片起伏的荒野地面,前头,靠着几株合抱的大椿树下,正有一片茅顶酒铺,青布酒招,高高挂起,迎风招展。
李映霞接着方才的话题道:“棒子中心,可另有兵刃?”敖楚戈一晒道:“你想看?”点点头。李映霞颇有兴趣地道:“想看。”
朝前—指高桃的洒招,敖楚戈道:“先歇歇马吧,也跑了一下午了,到前面的酒铺子我们打尖,也好润润喉。”
李映霞不放松地道:“但你可要让我见识一下,你那只铁棒子中间的东西。”
敖楚戈道:“迟早你总会见得着的。”
在那片酒铺子的旁边,有一道简陋的栓马栏,这种专做过路客商生意的酒铺子,大多有这样的设备;敖楚戈牵着两匹马朝栏前走,李映霞则独自一个人站在酒铺子的门前等他。
酒铺里,刚好有两个牛高马大的彪形汉子走出来,看光景两位仁兄全喝了个七八成的醉意了,他们勾肩搭背地朝外走,—路跌跌撞撞,脚步舱跟。
李映霞闻到了一股子冲鼻而来的酒味,便不禁厌恶地偏过脸去,同时,也往—边站出了好几步。
两个大块头正朝外嘻嘻哈哈地撞了出来,李映霞这一躲让,反而引起了他俩的注意,于是,两条大汉齐齐站注先是醉眼迷糊地互觑一眼,两个人又同时哈哈大笑,那个满脸疙瘩的大汉,首先抛开了同伴搭肩的手臂,酒气熏人的走了上来。嘻皮笑脸地,淫声哼唱:“老酒一喝心开那里怀……妹呀子……怎的你才来……铺上的……呢!那个被褥你先摆好……”李映霞又退最一步,别过脸去,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