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铁衣道:“当然——我只有一个要求,掌柜的,你所请来的那位郎中,最好老老实实
的尽他本分,否则,他的脖子也怕挨不起一刀呢。”
店掌柜忙道:“你老宽怀,错不了。”
笑笑,燕铁衣道:“很好,掌柜的,你快去快回,我也不耽搁你了。”
在店掌柜脚步不稳的离开之后,燕铁衣随即进入隔壁的房间,守护床边的熊道元迎了上
来,急急问道:“成了没有?魁首。”
燕铁衣颔首道:“约莫不会有问题了,掌柜的还想活下去。”
嘿嘿一笑,熊道元道:“不错,谁不想活下去呢?好死也不如赖活着,何况,他胖敦敦
的似乎还活得不错。”
燕铁衣望着床上仍未苏醒的邓长,低问道:“他情况怎么样?”
熊道元恨恨的道:“伤得不轻,大多是钝器打出来的,多处瘀血浮肿,恐怕还波及内
腑,尤其一张脸盘,被打得差点不像是邓长了,连牙齿也生生打掉了六七颗,嘴巴裂了好大
口子,这些王八蛋也真叫歹毒!”
燕铁衣阴沉的道:“他们是想活活打死他。”
熊道元庆幸的道:“魁首,幸亏我们恰巧到了这里,否则,老邓这条命就不是他的了!”
哼了哼,燕铁衣道:“更幸亏的是没依着你的意思不闻不问,若照你的说法,邓长也一
样没命了!”
讪讪的,熊道元红着脸道:“魁首,你可别生气,谁能想得到门板上的那人竟会是他?
我连做梦也梦不到老邓居然有一天会叫人摆布到这步田地!”
燕铁衣冷冷的道:“人一生的际遇变幻,谁也难说,不但邓长,你我亦是一样。”
吞了口唾沬,熊道元陪着笑:“魁首,总算老邓这小子福大命大,跟了魁首这么一位好
主子,处处都能照应他,周全他,要不然哪,任凭他八字生得再巧,若非魁首伸手一拦,他
也逃不过那一顿无情的棍棒去。”
燕铁衣犹有余恨的道:“这是个山拗恶野的所在,偏又有这么一群愚昧无知固执不化的
土豪劣绅之流在这里掌握操纵,兴风作浪,摆弄着一干肓目的人众鼓噪起哄,动私刑,循酷
例,搞着原始兽性的粗暴把戏,却尚自以为是,说不出的清明公正,简直可恶可恨,荒谬昏
瞶之至!”
熊道元道:“魁首说得是,这个鸟地方真正无法无天,乱七八糟,尤其章宝亭那一伙子
混帐东西,关着门起道号,自己加封自己,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偏偏一个个还
有那么副假面具挂着硬充清高。”
走至床前,燕铁衣注视着昏睡不醒的邓长——这阵子,已比他在板上的时候稍稍好看了
一点,熊道元已替他全身上下的清洁过,一些血污秽垢经已除去,但是浮肿瘀血的所在依
然,那一块块青紫,一条条伤痕,倒显得更为清晰明确了;肌肤的绽裂,皮肉的翻卷,伤口
的血糊黏黏,再衬上那一张凸凹不平,乌赤紫瘀的面孔,看了委实令人心酸。
熊道元在一边喃喃的咕哝:“看他们把老邓糟蹋成什么样子?这些心狠手辣的九等窑子
货。”
低喟着,燕铁衣道:“人被硬生生打成这样,其痛苦尤胜刀剑相加,邓长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