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这些人当中,燕铁衣却没有发觉任何一个‘纹额’之属的角儿在里面,以他们
那种怪异奇突的蛮悍形状,如果掺杂其内,是不难一眼便可分明的!
他们来到客栈门外,朝横街上站开;只剩下半撮青胡子的章宝亭看上去有点狼狈可笑的
感觉,他向左右打了个招呼,先是重重咳了一声,然后仰起头来,朝着这里的窗口吼叫:
“燕铁衣,请现身说话!”
房内,燕铁衣缓缓撑起窗户,他由上俯视看下面的人群,语调坚冷得有若一串弹跳的冰
珠子:“章宝亭,说吧。”
燕铁衣这一出现,双方虽然距离得不近,章宝亭却不由退后两步,他想伸手捋拂长髯以
示雍容气概,手伸到一半,又猛的记起长髯业已被削成了短胡,于是,他急忙又以乾咳来掩
饰窘态:“燕铁衣,我们终于知道了是你:在北地,你是黑道上的首脑,为武林一霸,你的
身分地位如此崇高,何苦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搅扰逞强?”
燕铁衣沉稳地道:“我不是搅扰,更非逞强,章宝亭,邓长是我‘青龙社’的弟兄,也
是我的得力手下,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糟蹋至此,这样的过节,你叫我
怎生受下去?”
章宝亭大声道:“邓长犯了奸杀大罪,铁证加山,他理该受到那样的惩罚!”
冷冷一笑,燕铁衣道:“这只是你们一面之词,他分明是被人嫁祸栽诬,中了圈套,你
们竟罔顾他的申诉辩解,意图以非刑处死,令他永远沉冤莫白,章宝亭,这是黑狱,是谋
杀,你懂么?”
章宝亭气愤地道:“你凭什么说他是冤枉?”
燕铁衣生硬地道:“因为他告诉我是冤枉!”
一边,‘铁中玉’孟李平怒声道:“这也只是他一面之词!”
燕铁衣阴森地道:“我也握有相当的反证,只要你们肯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把凭据采
齐,便包管能将那个该死的真凶找出来!”
孟季平厉声道:“你这是故意延宕辰光!”
燕铁衣重重地道:“我延宕什么辰光?”
孟季平咬着牙道:“你想把时间拖延下去,好等待你的爪牙赶来劫接邓长突出此处!”
暴烈的笑了,燕铁衣道:“幼稚的东西,我燕铁衣若有心离开这去,就凭你们这些市井
流痞之属便能阻止得了?我老实告诉你们,单以各位的斤两来说,在我眼中,各位简直不配
称量!”
忽然,一个冷峭的笑声哼出那乡巴佬的瘦老头鼻孔,他仰着头,形色阴狠地道:“我们
是不够称量,我们也向来不以什么霸主宗师自期,但你,燕铁衣,你却未免放肆得叫我们这
干小人物也难以忍受了;眼前的这档子事,你若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便任凭你是金铜
罗汉,皇上老子,我们也得和你豁开来干!”
燕铁衣缓缓地道:“这一位,大概是‘刀匠’田一英了?”
那瘦子的老人严峻地道:“我就是田一英!”
燕铁衣平静地道:“你说的这档子事,是邓长的事呢,抑是你徒弟裁筋斗的事?”
田一英粗声道:“都包括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