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樵峰的这一行动,并不是表示他的英勇超越常人。更非象征着他具有大无畏的视死如归精神,他之所以会如此做,可以说全是叫包要花的尖刻音词给逼出来的,及无论是什么人,都有他的尊荣与荣辱心,只是因人的差异而有程度上的深浅罢了,便是这人再怎么处于一种恐惧颤惊的情形之下,你若过份损伤了他的尊严与荣辱心,他便再是窝囊,也会忍受不住而豁命一拼的,何况,“眼子竿”公孙樵峰到底也还算个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因为公孙樵峰的突然转变,无形中给其他的人们制造了一种近乎悲壮的同仇敌忾心理,也等于无形中振奋了他们,给他们打了气——在此等情景之下,人的胆量及意识往往都会有出人意料的发展,现在,公孙樵峰甫始挺身而出,“冷面金芒”韩清与汪菱也立即随身而上!
“白面枭”奚槐暗中一挫牙,一横心,沉痛的叫道:“弟兄们,对方赶尽杀绝,狠毒至此,我们动手也是死,不动手也是死,如其窝囊送死,还不如倾力一拼,他们也并不是铁打的,我们大伙儿全豁出去干,好歹也还有条生路!”
那边,早已站好位置的韩清也突目裂嘴的大叫:“大家全听见奚院主的话了?他们这三个人是有名的心黑手辣,在庄子里,他们的残酷手段大家也有目共睹,他们今天是不会放过我们的,弟兄们,就是死,也要死得像条汉子,我们不能任他们宰割,我们要拼——”奚槐与韩清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不啻是一种最最沸腾人心的鼓动,于是,那七八名武师齐齐吼叫一声,技出兵刃,纷纷跃出了石墙之外,每个人的神色悲愤,表情昂烈,大有义无返顾,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味道。
“白面枭奚”槐右肋挟着他的妹子奚嫔,左肋挟着那俏丫头婉月,奋力掠出石墙外面,他把两个人轻轻放下之后,又悲烈的大叫:“好,大家全是青松山庄的血性兄弟,夏老庄主,羽老前辈与其他战死庄内的哥子们英魂不远,我们就来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青松山庄这些方才还自一片凄惶绝望的失群孤雁,就这片刻工夫,这全都像换了一批人似的,陡然变得勇气百倍,胆识骤增,一个个全是那么雄壮,全是那么昂扬了……包要花依旧还站在岩石顶上,他几乎些迷糊的愣愣看着对方情况的演变,这时,他才突然惊悟,不禁仰天狂笑道:“他奶奶个熊,你们是在演戏呀?演给谁看?还他妈真像有这么回事一样,有板有眼,中规中矩的,操你们二妹子,不用急燥,这片乱石坡,今天就是你们的埋骨场了!”
双眉横竖,公孙樵峰冷厉的叫:“包要花,你与老夫的好时辰已经到了,你还站在那里练什么嘴皮子?你怕了吗?寒了吗?”
哇哇怪叫,包要花大吼道:“咦,咦?这竟他妈的反客为主起来了,你这老王八羔子如此吆吆喝喝的,要是人家不知内情,还以为你们是在追杀老子呢……”重重一哼,公樵峰道:“姓包的,你方才的气焰到哪里去了?来呀,不要光说不练,老夫正等着你了断恩仇!”
旁边不远,那位李师父也叫道:“妈的,我早就知道这像个叫花子似的包要花,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吆喝着唬人,其实连个狗屁法门也没有……”这一下,足足把包要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双目怒瞪,两额的太阳穴也在“突”“突”跳动,咬着牙,切着齿,他一个字一个字迸自唇缝:“好畜生,好两张利嘴,今天老子若是放了你们这些乌龟孙中任何一个生出乱石坡,老子就一头撞死给你们看!”
公孙樵峰不屑的道:“包要花,光说大话没有用,你就使出你的手段来挡挡我们试试,怕的是,嘿嘿,你空顶着一副架势,却自身难保啊!”
公孙樵峰此言一出,不由把青松山庄其他的人全都引得哄堂大笑起来,当然,他们这种放肆而嘲讽的大笑,是有几分做作意味在内的,但是,他们这样一夸大,不是就越发可以表露出他们夷然不惧,豪壮但磊的气字来了?这样也更会显出他们勇悍的心理与不畏不屈的意志来,表示他们是无所介怀的,无所顾虑的,不过——他们却未料到,这一阵过份渲染了的哄堂讽笑,已经更加深了敌人的杀意,更为他们带来了悲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