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退兵,给他买一颗定心丸便罢。”
“高丽王无后,他一死便是塔罗亲王继位,他应是要感谢我们的,只是,他也要给高丽臣民一个交代,我们退兵,没有给他一个服众的机会,且塔罗多疑,不一定信得过我。”
“说到底还是忌惮大毓的,若真开战,他们也讨不到好处。”
“咳咳,青芜,给我一张纸一支笔,我写封信,你帮我交给塔罗亲王。”青芜叹息,伤的这般重,还要时刻忧虑战争,好似有铁一般的意志,东西给她准备好,却不想,才提笔,便口吐鲜血,大咳不止。
“萧逸…”
整个军营一片素缟,全军沉浸在一片悲愤之中,大帐内,萧逸躺于中间,面无血色,帐内帐外全是跪地的将士,在送这位常胜将军最后一程。若不是萧逸遗言不许萧家军出兵高丽,违者便不再是萧家军,只怕这里已是一片血水了,萧家军都是追随萧逸多年的,他们各个都可以豁了命为萧逸报仇,可却不能违了萧逸遗愿,让将军走不安心,亦不愿从此不再是萧家军,无论生死,他们都只能有一个称号,“萧家军”!如今,只能血泪往肚里咽。
不消一日,大毓常胜将军重伤死于帐中的消息已传遍高丽,这是高丽王死后唯一的一个好消息,高丽王的大仇得报,萧逸一死,萧家军自是没有心力再攻打高丽了,家里的男丁都可以回家了,不会有战争了。
待楚翌回营,便只看见一片冰冷的白,寒彻入骨。帐内,萧逸面色安然的躺着,不似初次相见那般的英姿飒爽,傲视天下。第一次,她是这般的安静,静得他心慌,好似她再不会因意见不合而与他争执得面红脖粗;再不会用轻蔑的眼神嘲笑他的个人英雄主义;再不会和他并肩沙场,血洗敌军。那个指挥若定,睿智爽朗的人儿,那个偶有腼腆,笑若昙花的人儿,如今只剩下一张雪白如纸的面庞,一副极为单薄的身躯。萧逸,玩够了么,这次又是骗我的对吧,你一直就爱撒谎,我气你一个谎要付出一生来圆,我气你不珍惜自己,选择戎马一生与死亡为伍,我气呀,气你,也气我的心疼,我的不怨,所以才会离开,就气了你三天,你就又和我玩笑,真皮。
楚翌紧紧握着萧逸的手,轻声唤他醒来,记得么,第一次见面,你那骄傲的眼神便刺伤了我,好似你是战场上的王,任何人都要臣服于你脚下,我讨厌你这样的自傲,我处处与你作对,我喜欢注意你的一举一动,然后用来挖苦你,不知不觉,便好像是习惯,习惯了你的气息,习惯了你的脾气,习惯了你的傲骨。其实,我们是多么相似的人呀!
你喜欢漠北,你说那自由,那有最蓝的天,最绿的草,最白的雪,最纯的人,等你醒来,我们便去漠北好么,在那,你不是萧家的常胜将军,我不是大毓朝的六王爷,我们就做最平凡的马夫,养一些马儿,你喜欢驰骋草原,我们便每天换着马儿骑…
楚翌空洞的眼神让人看着心颤。下边跪着的都是些常年征战的大佬爷们,却也不忍落下泪,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他奶奶的,这一生除了出生那会,这是第二次哭了!
高丽退兵,塔罗亲王继位,交文书表明永为附属国,并愿与大毓世代和平共处,而楚翌陪在萧逸身旁三天三夜,没人敢上前打扰,第四日,全营却见楚翌挺昂的身躯纵身上马,吩咐收兵回京,这一场短短月余的小仗,却让大毓战无不胜的萧家公子用血划上句号。一切看似平静,回京的路上,只有那此起彼伏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