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跋皱了皱眉——大半夜的无缘无故来做什么?他现在看这拓跋珪越来越不顺眼了,若将来有朝一日两燕开战,此人必是劲敌!慕容熙则兴奋难掩地开口道:“快请!”自己穿鞋下榻,又换了一身锦绮馈绣的品色衣袍,转眼见冯跋尚在便不耐地道:“冯将军,你说的本王都记下了,请回吧!”
冯跋离去之时正与踏露而来的拓跋珪错身而过——他本能地觉得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他:拓跋珪平日虽也不苟言笑,然今夜神色冷肃如挂霜覆雪一般,一双眼中更是寂如死水,而大异从前锋芒毕露,究竟发生何事?
慕容熙却看不出这许多,他和上门,反身倚住,似笑非笑地道:“拓拔将军这是转性了?前些天还爱理不理的给人脸色瞧,今天就夤夜来访——是上次落下了什么贴身之物?”
拓跋珪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里并非中山,长安城中无论哪里我都来去自由。”
慕容熙闻言登时气地面色泛红,咬牙道:“你,你别以为本王对你有点兴趣,你就敢如此嚣张——”拓跋珪打断他的话:“我明日就要启程,离开长安了。”
慕容熙一愣,气也顾不得生了,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去哪?!为何要去!”
“潼关。”拓跋珪凝视着他似曾相识的脸孔,“君命难违。”
“现在两燕修好不曾交兵,为何这般急切地要赶你去潼关?”慕容熙这才看出拓跋珪气色不对,他不傻,转念一想便迟疑般道,“你这是…得罪慕容冲了?”
拓跋珪撇过脸去,垂下眼睑,在脸上投射出一道隐带哀伤的阴影:“得罪?呵~君臣之别,有如天壤,他就是要我的命我也不得抗旨——罢了,我只是来与你道别。今后珍重吧。”
慕容熙急了,他留在长安就是为了拓跋珪,谁承想慕容冲一句话就调他离京,那他在此还有何趣味?他拉住拓跋珪的窄袖,情急道:“拓跋珪,你就非得为他卖命致死吗?!”
拓跋珪眸色微闪,抬头看他,慕容熙倒是真心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跟着他无非为情——可西燕有慕容永在你便永远无法成为三军统帅——你不如跟我回国,我父王一向爱才如命,必能对你提拔重用!”
“如今两燕修好,若我背叛旧主,你父皇迫于压力怎会纳我?”
“谁都知道如今和平只是暂时!一旦两国开战,你必举足轻重,何愁无用武之地?!”
拓跋珪目光转暗,半晌后以手反握住他,终于语气平静地道:“长生,多谢你。”
这是二人相视数月以来拓跋珪第一次道谢,慕容熙心底一喜,早忘了细究真假,与他相拥一抱,在他怀中轻声道:“静待时机,凡事有我。”他要他知道,他能给他的,远比慕容冲要多的多!
拓跋珪伸手缓缓地抚向他如瀑黑发,眼中却尽是压抑的狂暴:你要我为你征战沙场封狼居胥去建不世功业,行,我便做给你看,我要证明我不比苻坚姚嵩慕容永任何一个人差——是你错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