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我不是慕容冲 楚云暮 2601 字 9个月前

任臻俯视着衣冠不整几近半、裸的他,突然吹了声口哨:“芝兰玉树,名不虚传。”

若非入宫赴宴之前便被除了佩剑,谢玄恨不得能立时将此人捅个对穿。视线虽如利剑无奈任臻皮厚如铁,丝毫不受影响,大大方方吃饱了豆腐,他才将谢玄从那昏迷宫女身下拖了出来,谢玄刚欲挣扎,他便捉住他绵软的双手低声喝道:“别闹,你中了毒,此时多浪费一丝气力便更迟一刻恢复——”

你才闹,你全家都闹!谢玄怎么听都觉得任臻是故意来恶心他的,气地咬牙切齿道:“滚!”

“你叫我滚???”任臻很委屈地垂下头,而后当真松了手,后退了一步,“那我真滚了昂~你这幅模样可要被人白白看了去昂~”谢玄跌回榻上,涨红了脸,差点背过气去,心下一横,便开始聚气丹田,欲强行恢复劲力,任臻眼明手快地点了他的两处肩井穴,见他浑身酸麻地瘫倒在地,便忍不住摇头一叹,俯身将人抱起,又亲手替他穿好衣袍:“眼高于顶,还是这么经不起玩笑。我若是真不想管你,今夜何必去而复返四处寻你?”

谢玄动弹不得唯有喘息着撇过头怒瞪他一眼,言下之意是问:在这建康皇宫之中,司马元显既步步为营设下此局,你倒是能如何来管?

任臻怎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狡黠一笑,又绕到方才跳窗而入的地方,拖进一个身着华服的人来,谢玄定睛一看,失声叫道:“谯王?”

司马尚之方才宫宴上尚能畅饮自若,如今却是不省人事地被一路拖曳过来,无怪乎谢玄如此诧异,脱口问道:“你…你将他怎么了?”

任臻蹲下身子,握住他的右手手指在谢玄面前一摆:“他和他那堂兄司马道子一样都爱杯中之物,罢宴之时已是喝地酩酊大醉,正好与我撞到一处,还要囔着要拉我续摊喝酒,我便暗中割破了他的手指,下了’银环‘,将他偷偷带到此处。”

任臻随身携带的这银环之毒,谢玄曾深受其害,知道它见血即行,药效发作地迅捷无比,分量轻则力竭分量重则毙命,司马尚子本就已是烂醉如泥,如今自然更是昏沉睡死毫无知觉了。

谢玄见任臻已经开始麻利地扒开司马尚之的衣服,已是多多少少猜到了他的作为想法,忍不住出言讽道:“司马元显和司马尚之一定想不到,肯一掷千金称兄道弟地结交他们的燕国使臣,竟然两面三刀地暗中陷害他们。”

任臻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意即若非靠他这“两面三刀”的小人,谢玄这“光明磊落”的君子只怕难逃此劫。

谢玄转念亦想道这点,不由微觉难堪地转开脸去。任臻则抄起案上半盏残茶一嗅,顿觉异香涌动,赶紧拿开,又想了一想,便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干脆全给灌进了司马尚之的嘴里,又将人洗剥干净了,又将他腰间一枚玉佩也给卷巴卷巴收入囊中,之后扛他上榻,猛地砸压在那宫女的胴、体之上,惹地对方颦眉低吟一声,似要悠悠转醒。任臻啧了一声,毫不怜香惜玉地亦割破了宫女的手指,如法炮制地下了银环,最后执起那半截莲花烛重新燃起摆在左近,还贴心地替他们放下帘帐,这一连串事儿做地堪称行云流水,他这才拍了拍手直起身来,迎向谢玄晦涩不明的目光:“这怎么叫陷害?良辰美景、软玉温香,多少男人求也求不来。谯王是皇室宗亲,他酒后乱、性,夜宿宫禁,睡了个把宫女传出去最多是一桩风、流韵事,也不会被人借题发挥,可比你谢都督来日那’秽乱后宫、引咎辞职‘的罪名要轻多了吧?”

谢玄此时没空驳他的歪理,他正如临大敌地闭气屏息,不肯再嗅进那邪性至极的催情之香,任臻见惯了高高在上的谢家宝树,无论何时都是挥斥方遒意气风发,何曾见过现今这般汗流浃背苦苦隐忍的软弱模样,心底莫名地一痒一酥,他连忙摇了摇头,定了定神,心中警觉起来——这西域传进中原的八瓣莲花烛当真厉害,他没喝茶、酒,只闻了这香气都觉得有些心、荡、神、移,难以自持,何况谢玄?苦忍至此还不失态,怕已是不易至极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为妙。

他知他心高气傲,死要面子,便故意推开轩窗,在夜风中扭过头看他,故意道:“需要在下助你一臂之力么?”

谢玄误中春、药在先被人点穴在后,如何还使的出一丝气力?他刚摇摇晃晃地撑起僵硬的上半身,便又跌了回去,有气无力地剜了任臻一眼,却是一句话也不肯再多说。任臻见他终于变相服软,不再逞强了,便抿嘴一笑,亦见好就收,一手绕至谢玄膝下,一手搭住他的胳膊环上自己的肩头,一使劲儿便稳稳地将人拥进怀里,朝外走去,谢玄吃了一惊,再次吃人似地瞪向任臻——要助他出去可以搀可以扶可以背可以解了他的穴道,有至于摆出这么诡异的动作和姿势吗?!

他的瞪视和腹诽任臻自然是看见了,却是故意当做不知道,反假惺惺地诚恳道:“你毒入气血,若想恢复最紧要的是不可妄动,都督,事急从权,我也不想的,你可要多担待些啊~”暗中欣赏着谢玄在月夜下都泛出铁青的脸色,任臻心里总算出了口憋了好几天的浊气:其实若说他对这清傲入骨眼高于顶的谢玄真起了什么心,倒还不至于,但他就是不爽谢玄对他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嫌恶模样而特意要恶心恶心这浊世佳公子——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年长安郊外初次见面,彼此之间的神往相惜之情——他们本可以成为同进共退把酒言欢的知己良朋,却是谢玄执意要翻脸无情,对面为敌。他忘不了在凤凰山下洛水河畔,他们兵戎相见剑拔弩张之际,谢玄得知他愿为自己身陷险境的爱人赴汤蹈火再所不惜之时那饱含彼时讥讽的眼神——他是爱男人,可那又如何?难道南朝那些出身高贵却猎艳好色无所不为的浪荡贵族们却因为爱的是女人而生来就比他干净?

只可叹谢玄那般超凡脱俗的人物,在此道上却也不免流于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