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不是慕容冲 楚云暮 2332 字 9个月前

任臻愣在原处,五味陈杂:他知道苻坚不是真地不管儿子了,只是符宏素来心软性弱,喜好诗书,守成或许可以,却绝不是个能马上得天下的英主,当年苻坚急于在自己在位时便一统天下,挥师南进也是为此,可惜最终因谢玄而兵败淝水,回首百年。而今他连自己的江山帝位都已视若云烟,对于符宏也只望他能在江南这礼乐人文之乡衣食无忧地安享余生,而不欲他再卷入腥风血雨、杀伐阴谋之中。

一想到远在陇西边陲的苻坚,任臻心底不由微微一痛,大头为他付出太多,皇图霸业江山御座皆弃若敝履,他怎能对符宏之事袖手旁观,视若无睹?

从此之后任臻心里便沉沉地压上了这一件事儿,每每见到司马元显都恨不得跳起来刮上几巴,而就在大军开拔前的最后一场军事会议上,他再次遇见了清河县公符宏。当时与会的几乎囊括了东晋高层的所有文臣武将,不说司马尚之、朱龄石等西征将领悉数在场,就连谢玄都难得移驾到了西王府。商量了几句粮草筹备,水陆调配的问题,任臻皆是心不在焉地草草应付,一双眼几乎没离开过甘陪末座的符宏。谢玄则端起案上清茶抿了一口,耳听八方眼观四路,眉间随之微微一蹙。

到最后,司马元显公布了出征将士名单,符宏的神色随之而愈加阴霾,到最后确定无名,他右手成拳一紧,险些捏碎了案角——像他这般的“降臣”,果然就永远低人一等,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好容易待到散会,有任务在身的自然意气风发地走在最前,任臻却有意无意地裹在人群中走在最后,心里寻思着要如何与符宏搭上话。谁知还不等他找到机会,王国宝便先叫住了符宏:“苻大人留步,大王尚且有重任托付给大人。”

符宏停住脚步,却是面带疑惧地道:“可方才名单上并无在下——”

“那是出征的将士名单,可还有留守建康,押运粮草的重责未曾分配啊。”

符宏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跟人走了。

任臻差点开骂了——自古征战,最重粮道,哪个人会脑子有坑让个别国降臣做这么重要的工作?都捏自己亲信手里呢,这话也信!

任臻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但也不能就这么冲回去把人截住——他一个燕人,有什么立场和理由去管东晋朝内的事儿?贸然出头只会增加司马元显的怀疑与戒心罢了。

他来来回回踱了几趟步,一咬牙还是转过身去,没走几步便被挡住了去路。

谢玄袖着双手,面无表情地道:“任大人这是准备上哪儿?”

任臻心里有事,这回真没空和谢玄斗嘴,伸手一拦道:“在下找王爷有要事相谈!”

谢玄却纹丝不动,一挑眉道:“…你与符宏是旧相识?”没道理啊,这符宏八年前逃到建康,为东晋所接纳后一直被安置在江州,绝少入京,更遑论放他回到中原,这二人如何也有瓜葛?

任臻一抬头,便迎见谢玄眼中怀疑探究和玩味的复杂目光,想起旧日二人观念间的种种冲突矛盾,登时暗怒火起,冷声道:“哈,谢都督大可以为我任某人色心大起,又看上了符宏呗!”

谢玄一愣——他还真没那意思,谁知瞥见任臻厌烦的眼神,心里亦有些来气,便嘲道:“知道任大人素来风流不忌多多益善,却也不看看场合时间?”

任臻气地够呛,却也懒得和他废话,应也不应,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