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目前而言,司马元显提出的这些要求,已经是最有利于东晋的做法了——只要西燕首肯。司马元显又道:“所以两位燕使也恰在此时向我此行,要将我的国书回长安请他们皇帝陛下定夺圣裁。”
谢玄回过神来:“殿下如此英明神武,自有定夺。我屈你之下,唯听命而已。我只问殿下,我要将符宏带往石头城,行与不行?”
“行,当然行。”司马元显摸着下巴忽然道,“只是你带走了我的人,是不是也要给我留下一个人作为补偿?”
谢玄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略带傲然地道:“符宏是皇上的人,是晋朝的人,却独独不会是殿下您的人。”
司马元显击掌一笑:“先生说话,滴水不漏,小王佩服,怎敢不‘割爱相让’?只要都督来日记得,欠小王一个人,一份情,便是了。”
谢玄见目的达成便懒得再与他敷衍废话,转身离去之时,恰见一长身玉立的青年捧着茶盏迎面走来,亦拾级而上步入殿内。
擦身而过的同时谢玄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青年倒是生得极为清俊,且也是一身广袖青衫,虽不是朝服,咋看之下却几乎与他穿的一般无二。眼角余光瞄到那青年顺从地依偎到司马元显身边,亲自捧着茶汤送进司马元显口中,随即身后便传来两人的轻笑低语之声。早就知道司马元显这点破爱好,谢玄非礼勿视地收回目光,心里却没由来地想到了数月之前的那一夜,心慌意乱之余顿时生起好一阵的不快与厌烦,甚至莫名地觉得自己也受到了侮辱狎昵。
他加快了脚步,气呼呼地暗自腹诽道:都怨姓任的荒唐好色,无法无天!。
也罢,任臻不日就要离开建康回长安去,而他亦将同时符宏带离建康,出城十里之后二人便分道扬镳,任臻将会在途中将人带走——而此次二人一别,怕是暂无相见之日了,任臻荒唐也好,好色也罢,又与他什么相干。
晋安帝抓着玉玺歪歪扭扭地盖了个戳,然后将那重物随手一掷,在貂绒榻上滚了一滚,嘴里叫道:“朕要出宫~~”琅琊王司马德文慌忙扑上来将玉玺抢进怀里抱紧,王神爱则眼明手快地抽出诏书卷好,接着亲手交予一旁候着的小黄门,吩咐道:“速将符宏的调令交予都督。”
晋安帝见自己最亲的两个家人各有各忙,没一个肯全心理会他,不由扁了扁嘴,摔着袖子对默立一旁的符宏道:“朕要你陪朕出宫!”
符宏闻言只得苦笑。这几个月他一直宫中伴驾,说实话,帝后对他都算礼遇,可他每每旁观总觉得天意弄人——若非当年淝水战败,他终有一日也会登上帝位,再不济也比晋安帝强些——可为何偏偏是这样的傻子能成为一国之君,而他却要执臣礼北面事之?符宏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却不得不柔声对安帝道:“微臣今日就要随都督离开皇宫,只怕不能再侍奉陛下。”
“那朕也能离开皇宫吗?”晋安帝拽住了符宏的袖子,颇带期盼地仰头道。
一旁的司马德文小心翼翼地将玉玺收进匣中,才转向安帝将符宏的袖子一把拽离:“皇上真龙天子,岂能与符大人一样?”
符宏勉强笑道:“琅琊王说的甚是,陛下与微臣如何相提并论?”
“那…朕就送送你去?”晋安帝困在深宫,除了自己的皇后与亲弟,就唯与性子平和温顺的符宏朝夕相处了这些时日,确然有些不舍。
司马德文断然拒绝:“皇上岂可亲送下臣出宫?没这份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