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不是慕容冲 楚云暮 2295 字 9个月前

蒙逊在难忍的剧痛中望向拓跋圭,许久之后,他摸索着握住天子剑,摇摇晃晃地爬起身来,却是一语不发地转过头狠狠劈向身边那个从凉州一路跟随他起兵、逃亡、征战,整整十五年的心腹爱将!

那人猝不及防,瞪着眼,吐著舌,轰然倒地之时尤死不瞑目地看向自己的主子。沮渠蒙逊抹了把脸,二话不说地手执利刃,割下副将的首级,回头见着拓跋圭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一咬牙,横过剑锋,在自己的脸上纵横交错地连划了一十八道口子,而后依样画葫芦,把那首级也给划花了脸,最后将自己的头盔脱下扣在这颗鲜血淋漓的头颅上,他双手高举,将其奉予拓跋圭,颤声道:“叛将沮渠蒙逊业已伏诛,从此世上——再无此人!”

拓跋圭一挑长眉,忽然哼笑一声,随手扯下自己的披风,兜头兜面地盖住蒙逊血肉模糊的脸,他抬脚迈步地向外走去,随口道:“下去吧。”

他本是真想要了沮渠蒙逊的命,但方才却忽然改变了注意,觉得留这么一个对己对人都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在身边,用而戒之,也未必是件坏事——何况,他必须承认,他现在归心似箭,一点儿也不想多费周折。

拓跋圭踏出军帐,一剑斩断拴绳:“全军开拔,连夜撤军!”

夜长梦多,一时半瞬都不能再多耽搁。

注1:历史上真正的“赵氏孤儿”慕容超,为慕容德同母兄长之遗腹子,慕容德跟随慕容垂起兵反苻坚之前,将一家子人弃于长安,只留一金刀为凭。前秦搜捕慕容氏余党之时,少年慕容超为慕容德的老部下呼延庆用自己的儿子相替而救,幸得不死,逃出长安,一路行乞,东逃投奔已经自立燕王的亲叔慕容德,慕容德老年无子,有感兄长一家因他死难,于公元405年立慕容超为嗣,继承南燕,世人称之为金刀太子,本文将时间略推前五年,时为公元399年春。

第147章

然河东距离平城地逾千里,纵使拓跋圭一路疾行,然则未至中途便闻说燕帝被俘之事已传至长安,慕容永惊怒之下,立即点兵出关,直扑边境。

拓跋圭一面下令诸郡县倚中条山据险固守,一面率军就近入了晋阳城。

这晋阳城地处中原腹地,自古繁华,比国都平城有过之而不及,当年在后燕慕容垂治下便是晋中第一重镇。后来燕魏开战,拓跋圭势强、慕容宝败走,后燕的晋阳太守慕舆嵩向北魏献城请降,拓跋圭兵不血刃地进了晋阳城后,见此地民生富庶少遭战乱、亭台殿宇皆为齐备,便设为南都,与最北的盛乐,居中的平城互成犄角,遥遥呼应,是北魏的经济核心。

晋阳上下官员得悉拓跋圭这一战大获全胜,上表歌功颂德的比比皆是,拓跋圭在宫中一把将奏章全丢进火中烧了,嗤之以鼻地暗道:慕容永已经知晓消息,发了疯一般地开始大举进攻魏境,靠拓跋仪和刚刚脱险归国的贺兰隽肯定无法应付,不过是拖延时日罢了,这些人还在夸夸其谈、粉饰太平!

“凡有再请旨庆功的,臣都已打发走了。”崔浩袖着双手,在旁道,“他们多是降臣,于帝国无尺寸之功,正是心虚的时候,自然巴不得能在新君面前借题发挥地表现一番。”

拓跋圭似笑非笑地转向他:“崔伯渊,你也是降臣。”

崔浩的脸上俱是与少年人不相符合的冷漠精明与倨傲:“臣乃良禽,择木而栖,与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如何一样。”

拓跋圭一笑而过:“那依你看如今情势如何?”

“慕容永攻势猛烈,其实是凭一时之勇孤注一掷,强弩之末岂能长久?何况西燕朝中可并非人人都似慕容永一般忠心——只要先将慕容冲被俘我军的消息散播出去,关中大地必生波澜,后方不稳——”崔浩正待侃侃而谈,脑海里忽然闪过沮渠蒙逊身首异处的下场,后半截话吞了回去,他躬身道,“余下种种,皇上必已有定算,稳操胜券,臣下愚钝,尚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