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汝慢吞吞地起身,抬手按胸躬身一礼:“若没有君长,我就是没有死在乱军刀下也早已因无可救药病死荒郊,我甘为君长人鞍前马后,誓死效命!”
贺兰讷大喜,立即开始着手安排晁汝动身离京,晁汝为怕引起怀疑,在宵禁之前连夜返回了皇宫。坐在摇摇晃晃的车驾中,晁汝掀开帘角,仰头举目,望向浩瀚夜空。
过了半日,不知北征大军已经走到何方;而经了此役,大好儿郎又会还剩几人?
晁汝的眼底有一抹波光涌动,他松手撤帘,又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拓跋珪得知雁门关失守,以他的秉性绝不肯就此罢休空手而回,必定彻夜追击,主动决战——从盛乐再奔袭雁门,千里迢迢,劳师远顿,途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能保证了。
此后种种,端看等闲间谁是翻云覆雨手。
晁汝在深沉夜色中无声地一笑,一行泪水却无言地缓缓淌落。
此时辽东龙城
已过子时,后燕皇宫死一般地幽静,忽有马蹄之声踏破虚空,一骑飞马在驰道上疾速奔驰,转眼已到宫门。骑士翻身下马,刚叩了一记,沉重的宫门应声而开,却是一名披坚执锐的卫士探出头来,悄声道:“如何?”
原来阖宫上下并无一人入睡,全是枕戈待旦,将皇宫围地铁桶一般。
那报信之人狠狠点了点头:“皇上秋狩途中为叛臣段玑所害,已经驾崩,冯大将军正派兵平乱,很快就会率军入城,请速报河间王殿下!”
那宫廷卫士点了点头,转身扬手,立即有人手执灯笼,飞奔而去,很快地,火龙沿着亭台楼阁鱼贯燃起,霎时间将黑夜中的燕皇宫点燃地如同白昼,一直蛰伏在暗处的人至此都蜂拥而出,朝宫殿深处涌去。
殿外的喧哗很快惊动了里面的人,丁太后拥着锦被翻身而起,吓地花容失色,忙将自己埋进身后赤裸的胸膛中:“熙…这,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皇上突然回来了?我…我们…”
慕容熙吻了吻丁太后散乱的鬓角,低声安抚道:“莫怕,我出去看看,你呆在这儿别出去,没人敢伤害你。”
他起身下榻,随手扯过一件松垮的绮衣系上,大步流星地步出宫室,果见冯军士兵尽皆明火执仗地守在门外,为首的一个箭步上前,抱拳道:“殿下,成了!”
慕容熙点了点头,大踏步地下了台阶,吩咐道:“立即封锁四门,各处宫室,所有人许进不许出,包括丁太后——直到冯跋大军入城!”
众人领命四散,唯剩慕容熙苍白着脸立在原处。数年光阴倏忽而过,他已经从一个雌雄莫辩的少年长成了俊美修长的青年,昔日的柔媚入骨已不复见,唯有眼波流转间依旧带着几分妖异艳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