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未央宫
慕容永将最新战报狠狠地一掌扣在案上,他猜的出高车不是魏国的对手,只是没想到斛律光会败的这么快、这么惨,他这招投石问路迂回包抄的对敌之策想来是功败垂成了。
另一封则是从姑臧来的,封以金漆,正是西凉天王苻坚所来之密信。慕容永一目十行地看毕,阖目微叹,苻坚还是那个意思:时机未到。
忍字头上一把刀,他从未觉得时光过地这般艰难。
他刚提笔回信,便听金华殿外黄门唱名:“参见皇后娘娘!”
慕容永执笔的右手顿了一顿,便继续笔走龙蛇。
李赧儿在内侍引领之下云袖翩跹地进了金华殿,袅袅婷婷地在御阶下盈盈一摆:“臣妾拜见陛下。”
慕容永头也不抬:“梓童不必多礼。”却完全没有与其交谈之意。
李赧儿抬袖挥退众人,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在旁打量着她名义上的夫君,西燕现任的皇帝。
慕容永正值壮年,自登基以来,为了稳定因权力交替而动乱的朝局日夜勤政,精神却依旧矍铄,容止可观不怒而威,时人皆以为“伟”。唯有此时此刻,他深凹的双目,唇上的薄须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下留下了一大片惨淡的阴霾,而使他过分瘦削的脸孔上显出了几分隐带凄厉的苦相。
她不吭声,他不搭腔,整个金华殿里静地一根针掉落都清晰可闻——本应举案齐眉的结发夫妻犹如相逢陌路。
慕容永写完最后一字,将毛笔扣上笔架:“梓童不在椒房殿看顾太子,来此做甚?”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了李氏心事,她不敢冲慕容永明着发火,只能冷冷地道:“太子不过数月,自有乳母内侍宫女们团团伺候,妾身无从插手,如何看顾?”
慕容永低咳一声:“你如若不想做他的嫡母,朕可以换人。”
李赧儿再也忍不住怨怼,端不了凤仪:“陛下想换何人?所谓的柔然公主么?那个蛮夷土著之女也配进入未央宫?”
慕容永这才正眼瞟了她一记:“你的消息还是这般灵通——柔然可汗社仑的和亲使者刚离开长安,皇后在椒房之内便能知晓。可你虽是自司马门迎进未央宫的皇后,但论起出身,怕还远不如柔然公主。”
这一年来皇帝虽待其冷淡,但也绝少这般疾言厉色不留情面,李氏不由面红耳赤,扬高了几分声音道:“陛下既嫌弃妾的出身,为何还要从臣下之请,迎娶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