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我不是慕容冲 楚云暮 2088 字 9个月前

刘氏闻声望去,正是自己的爱子拓拔嗣飞奔而来,扑进她的怀里,身后跟着的则是卫王拓跋仪。原来,拓跋仪接报之时,恰与拓拔嗣一块儿,闻言便立即带着小皇子匆匆而来,一望便知事已露迹,无可转圜,不由狠狠剜了崔浩一眼。

“参见殿下!”其余人等跪了一地,才令拓拔嗣回过神来,松了母亲的裙踞,又恢复了往日宫人们常见的持重神色——拓拔嗣虽是长子也不过七岁,刚受启蒙不久,却是出了名的小大人,性情稳重地不像个孩子,与只小他一岁的拓跋绍相比有如天壤之别。他上前对两个贺夫人并其他贵人都按制行了礼,方才转向崔浩:“崔议郎请起,你我乃是同门兄弟,不必如此大礼。”

崔浩之父崔宏乃是太学少缚,等同于拓拔嗣的老师,若按照汉人传统来说确为师出同门,崔浩只是没想到拓拔嗣小小年纪便如此进退有据,知书达理,急忙再拜作揖。

拓拔嗣还不到他腰间,满头结辫,顶上束发,戴着一顶风雷坠纹的皮弁,后面拖着条雪白的貂尾,衬着一张脸更显玉雪可爱,只是与他眉目间努力严肃的神情大不相配。他此刻仰起头来环视全场,最后看向崔浩,追问此间情况事已至此,崔浩只得大致将事情始末说了个大概,只是隐去了监视赵国公故意布局的一节,只说风闻铸金坊内有人暗动手脚——他知道这当口唯一的解决方法已不是再刨根究底穷追不舍,而是如何让各方各面都能体面地下个台阶,自己棋差一招就是棋差一招——他有心除奸却反受其害,被人设局陷害,彻底与权倾一时的拓跋仪结怨,他先前的韬光隐晦至此算是付诸东流了。

拓拔嗣略一思量,当即转向母亲:“阿牧敦事先可有所知?”刘夫人这回定下神了,赶紧冲儿子大摇其头,拓拔嗣奶声奶气地道:“我明白了。铸金大典在即,免不了有些奴婢动了些许邪门心思,想要立拥戴之功以图富贵,却不知道此等祸心包藏只会连累主子——宗庆!”

宗庆赶紧连滚带爬地出来跪下,听拓拔嗣道:“这次跟着我母妃进铸金坊的宫人总共几人?”

“每位娘娘入坊都随侍四名太监四名宫女,皆有名册。”

拓拔嗣看也不看,斩钉截铁地道:“那暗动手脚的必在八人之中,也不必细审是谁了,一人有份就是人人知情,大魏律令重罪连坐,将此八人一并处死!”他话音刚落,立即便有羽林郎上前将这求饶不已的数名宫人全给押了下去。

崔浩与拓跋仪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拓拔嗣上前对拓跋仪道:“叔王领太常一职,负责处理宗庙宫掖事务,侄儿此番是越权了——至于崔大人也是职责所在才会言行过激,就请叔王不必追究其无状之罪了。”

拓跋仪心胸狭隘,早就看永远与自己唱对台汉臣一党不顺眼了,如今更觉得崔浩此举是有备而来对付他的,坏他大事不说还险些拖他下水,他如何情愿咽得下这口气?但此时此刻,拓跋仪心情颇为复杂地看了拓拔嗣一眼,自然只能好言宽慰。

拓拔嗣又转向贺兰氏,扬起一张与拓跋圭依稀神似而线条尚且柔和的小脸蛋来:“我母妃对大魏对父皇的忠心与二位娘娘一样可昭日月,又怎会姑息藏奸?铸金大典在即,父皇想必也不希望横生枝节、后宫失睦,娘娘觉得呢?”

贺兰氏只得答应下来,心里想着自家斗鸡走狗恣意妄为的混世魔王,恨不得把儿子塞进肚子里再生一回,更是对后位求之若渴了。

刘夫人终于放下心中大石,已是汗湿重衫,攥着儿子的小手,她仿佛攥住了整个世界。

崔浩谢罪起身,冷冷地对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晁汝射出如箭一般的目光——他们都知道,这场殊死斗智,还没有结束。

事发之时,拓跋圭不在宫内,乃是因任臻在宫里拘束久了,拓跋圭便陪他去了武州山跑马,顺道视察刚刚开始的开窟造佛工程,如此便耽误了足有一日之久。二人撇下侍卫,纵马并骑驰上山巅,眺望半山腰石匠木工僧众奔走往来一派繁忙的景象。拓跋圭并辔一指,笑道:“这才多久功夫,此处就由民间建起一座石窟寺。看来还是大哥的方法巧,不必费心求请高僧,武州山开窟造佛弘扬释法之事传扬出去,将来必定天下沙门聚平城。”

任臻调转马头:“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