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不昏庸,虽然不愿,却也没有反对。
并给傻子赐了名,姓虞,名容,意为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
虞容确实做到了前半句,足够隐忍,足够擅长蛰伏,但是在隐忍之后,却并未如他的名字一般能够宽容。
彼时原主在救了他之后对他的敌意就少了许多,但碍于与太子的关系,只在私下里常常送与他一些新鲜的玩意。
有时无聊,也带他出宫瞎转。
不过原主是正大光明的出去,虞容却是伪装之后钻狗洞出墙。
他寡言少语,只跟在原主身后听他或八卦牢骚或显摆卖弄,做一个忠实的跟班。
原主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即便有时会发现他眼中偶尔没藏好的戾气,也只当作眼花看错。
直到虞容面容越来越出色,出色到连一向瞧不上他的宫人也不忍心亏待他的改变态度。
晋国男风盛行,即便娶男子入门仍旧上不得台面,但各地的南风馆和贵族桌边的男色陪侍都并不少。
原主在正是自尊心极强又对两性感兴趣时,将虞容带去了小倌,嘴里显摆着讲领他见见世面,尝个鲜。
结果席间原主被小倌大胆的动作吓得落荒而逃,扯着虞容出去,为了不丢脸,强撑着面子讲这里的小倌都不好看又见到虞容眼里少见的笑意时,鬼使神差般的,凑近了眼前姣好的面容。
肌肤相贴,河边升起的烟火惊醒了原主。
他松开虞容,在对方怔楞时飞快的讲时间已经不早,他要早些回府,然后红着耳朵跑回了来时的方向。
没人知道原主当时的实际心情是什么,或许只是尝鲜,或许真的有些心动。
但不管是哪种情绪,在他回家见到里外围守的禁军,见到府卫倒在血泊之中时,便就随着世界观的颠覆而散去了。
皇帝要改革,要朝世家下刀。
原主的祖父嗅到不对的气息,便告老还乡,向皇帝投诚。
结果祖父刚刚逝去,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祁府,他们的田地也没来得及整理好数目交给朝廷时,祁府便作为被杀鸡儆猴的鸡给人心浮动的世家立了典型。
无论他们投诚与否,只要皇帝想动,其实并没区别。
祁府势大,皇帝容不下它。
一夜之间,天之骄子沦为阶下之囚。
原主在流放的途中被家父曾经的学生放走,隐姓埋名的过了六年。
六年之后,以新的身份参加科举,在殿试中被钦点为状元。
科举刚刚试行,他得到的职位不大,却也手握实权。
太子讲他与故人面容相似,不过故人要比他的性格活泼一些,原主面上温润有礼,仍与太子亲近,心态却非彼时心态。在家中姊妹被充作官妓,父母被斩首时,他就已经视皇室为仇家。
他的相貌与曾经只有一两分的相似,少年抽条,身高也早就大不相同,但没想到千算万算,会在见到虞容时,被叫破姓名。
虞容此时已经不是手里只捧着馒头的傻子,坊间传闻他才华横溢,不输太子,而在朝堂之上,他的势力也已经足够与太子分庭抗礼。
是以原主虽然没应下他叫的那声,也笑着回了句殿下认错了人。
他早就将家中变故前的那晚的一吻抛在了脑后,虞容却日日夜夜存着期盼。
两人对视片刻,谁也没有退步。
最后还是原主躬身行礼,想要告退。
不过在退出亭子前,又被叫住。
这次是叫的他现在的身份。
“祁大人若有未施展的抱负,与其投靠太子,不如投靠于我。”
虞容美貌愈发出众,已近妖冶,不过被周身多年磨炼出的气场压住,透出一种冷沉的阴鸷。
他凑近原主,又低声的引诱,“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原主并不信他,却也多了个心思。
之后几番试探,两人才达成共识。
他没有别的要求,只讲希望老皇帝不得好死。
原主提出的时候一字一句等着虞容的反应,结果没想到他听后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讲这不是心有灵犀么,他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爹。
事情尚未成功,虞容的疯批属性暴露的也就没那么明显。
直到篡位那天,皇宫里躺了一地的尸体,好像也在暗示着他某种属性的触发。
他武功极高,京中又遍布耳目,登基不过一年,朝中大臣已经人心惶惶,担心脖子上悬着的那柄利剑随时会随着皇位上那人突如其来的想法而落下。
而原主发现虞容的感情,也是在虞容登位之后。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只杀掉一个老皇帝,他想这天下更名换姓,想所有虞姓的人都成为祁氏的陪葬。
只是这种想法,在虞容阴晴不定又说一不二的脾气下被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