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话音落下的,还有一抹窄边的玄色腰封。
半边窗户仍旧开着,能听到外面人燥热的呼吸和远处下人因为太热而偷懒的闲聊。
好像有一只猫从屋檐跳下,被小厮追着提在了手里,很快,又被余伯训斥,闲聊的声音也在空气中渐消。
虞容听得清每一处的杂音,也听得清眼前人的心跳。
五感因发病而被放大,在外袍落下,而腰被握住时,他听到眼前的人低声的问他,“刚刚在外面的时候,觉得难过了?”
炙热的烫感和轻言细语一同传来,叫他的呼吸也乱了一拍。
心里的痛意好像突然也被放大,他听到不像自己声音的声音,凉薄而带了几分嘲弄,“我要是难过的话,你会在意?”
祁让笑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虞容更觉得烦躁。
只是燥意里又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要自己信他,可若要自己信他,为什么还要忽远忽近的吊着,好像两人之间的远近都要看他的心情。
祁让的动作停下,他看着眼前人发红的双眸,伸手去碰,见他不躲不闪,只带着一股倔劲又因为周身冷意而显得有些吓人、仿佛生气的瞪着,还是叹了口气。
他解释道:“瞒不过你。”
虞容没有听懂,所以冷笑了一声,问:“什么瞒不过我?”
“没想让你难过,但瞒不过你。”
就像他能察觉他那点微薄又很快被掩下的情绪变化,他自己以为掩饰的很好、并不明显的时候,其实也往往躲不过另一个人。
像是存在一种磁场,亦或者因为一个太熟悉对方,一个太在意对方,而叫他们本来就没法不去坦诚。
虞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又觉得好像没有猜透,正想再问时,被另一个人强迫着对视,又见他指尖抚在他夹衫的活扣上,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一边又状若散漫地发问。
“臣送陛下的那个李厨,已经被换成了陛下的人?”
好像惊雷打在耳边,他靠在雕着菱纹的木板上,倏地眯起了眼。
随后冰凉的手指制止了另一个人的动作。
他缓了片刻,盯着祁让道:“是不是朕的人…有什么区别么?”
他在说这话的同时,脑子里已经飞快的过了一遍两人今天相见时对方的态度。
怪不得讲自己对自己的人也心狠,讲他是不是该千刀万剐。
只是他不懂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捅破,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被对方发现了端倪。
最关键的…
祁让笑了一下,讲:“只是觉得陛下有趣,好像一直在逗猫一样的看着臣往各处奔波,以为自己做的隐晦,其实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虞容有些想推开他了。
他又感觉到了对方说他是不是该千刀万剐时的那种心慌。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被摊开、被扯到阳光下时却又让他觉得好像是他做错了一般,不该逆着对方行事。
夹衫被扯开,他恍若惊醒一般强硬的又拽住眼前人的手。
祁让没有挣脱,而是反握着,将他的手压在了他身后的纸窗之上。
随后低头去寻他的唇,碰了碰后,问他,“怎么,陛下不想同臣亲近么?”
虞容胸口的酸胀愈甚,他目光凌厉的盯着眼前的人,嘴角轻勾,然后轻声的又像毒蛇一样黏腻地问:“祁让,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不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