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善走后,鹿冰酝认真思索一番。上一世,一切的转折都在于他的逃婚,让父亲的敌人揪着这个把柄不放,一再被打压。
对于这门婚约的缘由,庆王府内外言辞一致,明面上都说是圣上的旨意,是官家指婚,违抗不得。大家都以为如此,所以哪怕这婚事古怪极了——嫁娶的对象竟然同为男人——庆王和鹿家也不得不遵旨。
鹿冰酝以前信了这个原因,后来才得知,这莫名奇妙的婚事分明是那庆王自己向皇上提出来的!
敢招惹他,他不将庆王府闹个鸡飞狗跳都对不起这份厚爱。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哥。”
鹿冰酝冷淡的目光落到门口的人身上,在心里呵了一声,便宜弟弟来了。
便宜弟弟长得很俊,只比他小一岁,同父异母。鹿冰酝上一辈子没少疼爱他。
“我带哥离开这里。”便宜弟弟走进来,瞧见他的眼神,顿了一下,蹲下来,伏在鹿冰酝膝头,小声疑惑道,“哥怎么了?”
就是这个便宜弟弟,进退得宜,劝他离开,而后又步步为营,假借鹿家的势力,勾结敌国,致使最后鹿家落个通敌叛国的罪名。鹿冰酝为不牵连远在军中的兄长,**而亡。
小白眼狼,心狠手辣,还痴心妄想。教训要给,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想到前尘往事,鹿冰酝掩下眸里的冷光。
他心里不耐烦见这人,随手捡起桌上的玉坠子,抬手扔向门外,像逗一条小狗似的,道:“去,把它捡回来。”
便宜弟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愣了半晌,随后顺从地走出去,捡起玉坠子后,他在门前侧边道:“哥今日迫不得已要离开家里,生气恼怒是应该的。有什么冲着我发,别气坏身子。”
说着,他跪下了。
止善刚好回来,惊奇地瞅了他一眼,他神情恭顺,面上无波无澜,仿佛现在像个下人一样跪在门口的人不是他似的。
屋里传来鹿冰酝的声音:“止善,这个衣服怎么穿?”
止善立马移开了视线往里走,应道:“小的这就来!”
里面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
小白眼狼在外踌躇了一瞬,很快就站起来,冲进屋里。他疑惑道:“哥哥不是逃婚吗,马车现在后门等着接应哥哥。”
鹿冰酝张开手,由着止善给他系上腰带,闻言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道:“我不逃了。”
懒洋洋的,仿佛全然不在意鹿家上下前阵子殚精竭虑为他谋划的路——明明都是循小少爷的意,小少爷现在却又改变主意了。
任性,骄矜。
鹿冰酝没多给便宜弟弟说话的机会,拿了墙上的弯弓就走。
少年少见地穿了红色衣服,衬得人愈发清绝。止善都看呆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去。唯余一人立在门口。
院子里没人进来,估计他们也料不到鹿冰酝敢逃婚,没派人过来盯着。
鹿冰酝径直走向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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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毯从京城街头铺至街尾,在众多百姓艳羡惊奇的目光中,长长如龙的迎亲队伍移向顺宁侯府,绯绸缎带、金银珠玉装饰的聘礼沉甸甸,将挑夫的肩压出凹陷的弧度。
一路喜庆笑语,张灯结彩。
不止达官贵人在交流。旁观的人瞧着这无比热闹的场景,也在角落处窃窃私语:“庆王府的轿子在门口等着呢!看着好气派!”
有个小丫鬟不满地嘟囔:“他们是不是欺人太甚,好端端的一个少爷,凭什么要嫁进什么狗屁王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