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徐家少夫人搬回了娘家,徐祈元就再也没有踏足二人的卧室一步,今日却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天,把菊平日里最爱的一套淡黄色刺绣纹裙抱在怀,片刻不离,偶尔站起来摸一摸她以前弹过的琴,用她喜欢的杯喝上一杯茶。
到了掌灯时分,屋昏暗难辨,只有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了一室清辉,映到徐祈元的脸上,反射出一串晶莹,他喃喃道:“若是你这次没有过去,待我事了,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随……”
将近时,菊一声哀鸣,围在她身边的稳婆大喜:“生了生了,是个千金!”
家姐妹翘首以待,竹却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有听到婴儿啼哭,她微微着恼,这些稳婆嘴巴太快,竟然喊出了孩的性别,若是孩没有活下来,她准备的可是个男婴!罢了,到时候只好吓吓她们,只说老眼昏花看错了罢。
徐夫人第一个站起,三步上前,先看一眼菊,见她额上汗珠点点,头发粘在了额上,双目阖上,发出微微的鼾声,却是力竭而眠了。
她放下心,回头去看稳婆怀里的孩,四五个婆俱是手脚麻利的老手,这片刻功夫,那孩已然被洗了一遭,用干净麻布包裹仔细了。
徐夫人只看一眼,立知不妙!那孩面色青紫,两只眼睛想要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皮不住抖动。她抢过孩,直奔隔壁,竹见状紧随其后,一屋的大夫正在为菊顺利产而高兴,见徐夫人抱了孩冲了进来,立刻都围了上来。
这几日里论辩后公认最强的几个大夫轮流上前把了脉,陈太医率先发话:“母体虚弱,以至胎血气不足。”众医生闻言纷纷点头。
另外一个擅治小儿的李医师却摇了摇头,又上前仔细地察看了一遍孩的脸,并伸出手来拨了拨她的眼皮,看了下瞳孔,面色凝重地道:“此似乎不止胎血气不足,父亲母亲血脉不溶,先天亦是不足。”
竹一愣,菊和徐祈元表兄妹成亲,这李医师却是个高人,立刻拜了下去:“还请先生救救我家孩儿。”
那个李医师连连摆手,摇头道:“老夫数年来诊断过几例这种病儿,却是无法可想,只能慢慢调养,就算如此,亦是没有能活过周岁的。”
竹愣在当场,心天人交战,若是让菊抚养此女,一年后该是何等伤心难过;若是此时把这孩抱走,将那男婴抱给菊,瞒她一生一世……
她随即却又想到,就算是那男婴,长到成年,也不知道会生多少病,会遇到多少灾祸,也未必就会一世无忧,若是间被人说走了嘴,菊见到亲生骨肉时,已是一抔黄土,情何以堪!
如是想后,竹毅然做出了决定,她殷殷地望着那李医师,恳切地道:“多活一日是一日,还请李大夫下药罢。”
李医师叹了口气,又仔细地把了一遍脉,提起笔来,边开方边道:“这种先天不足却是要无数灵药来固本培元,若非家富可敌国,老夫还真不敢开这个方,一般的商贾怕是倾家荡产也支撑不了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