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一下就坐直了,睁圆了眼睛,厉声道:“大嫂你何其自‘私’,光想着你们家萱姐儿。我们蔁姐儿蕙姐儿?哼哼,亏的你还有脸提,你带着萱姐儿走了,这‘门’亲事就黄了不成,老太太说了,李家‘门’风最重信义,萱姐儿不嫁,就把蔁姐儿蕙姐儿嫁一个去”
大太太被三太太一句话堵死,只是‘女’儿终究是娘身上的一块‘肉’,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萱姐儿去冲喜的。
大太太抿紧了嘴巴,却是不再说话,大步进去,从炕上的针线篓子里翻出一把剪刀来,死死的握在手里,在半空中挥动两下,‘阴’森森地盯着守‘门’的两个婆子:“你们若是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三太太只在一旁冷笑,老太太平日里夸这个儿媳最多,现在可该看看,老太太口中温婉知礼,持家有道的大儿媳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立时就有人上来夺取大太太手里的剪子,大太太怔怔的看着那人,却没有什么动作,任由她夺了剪子去。
三太太也坐直了身体,紧紧盯着萱姐儿,萱姐儿夺下大太太手里的剪子后,扑通一声跪下了,抱住大太太的‘腿’哭喊道:“求母亲饶了孩儿吧,莫要再为孩儿做出这种配不上母亲身份事情。”
萱姐儿一声声的哭啼,敲打在了场上众人的心上,所有的媳‘妇’婆子都不忍的背过脸去,偷偷擦着眼泪。
三太太,四太太还有涟姐儿几个更是呆呆的看着萱姐儿。
萱姐儿泪流满面,眼睛盯着地上,一字字道:“‘女’儿若是不嫁,便是无信,若是连累堂妹代嫁,便是不义,累的母亲下堂,乃是大大的不孝,抛弃病中的良人,是为不忠”
她说完这番话,挣扎着跪起来,给大太太磕起了头:“请娘亲体谅‘女’儿,莫要让‘女’儿变成一个不忠不孝,无信无义之人。”
大太太只傻傻地盯着萱姐儿,脸上是一片不敢置信,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女’儿一般,她心灰意冷的站立着,末了,恨恨道:“我当初为什么听你的话,叫你去读什么书,如今却把我儿读的傻了。”
三太太见大太太心如死灰,心里也升起了一股物伤其类之情,态度柔和了下来,轻声劝道,“既然如此,不如早做打算,赶紧把萱姐儿的婚事‘操’办起来,那家还等着了。”
大太太眼皮一翻,毫不给脸的驳斥道:”‘操’办?‘操’办什么?我儿就算要嫁,也得等那病秧子好起来,冲喜,那是‘门’都没有”
三太太气得浑身发抖,肚子里一阵‘抽’搐,她连声默念了几个阿弥陀佛才静下心来,不行了,管不了了,不能为了老大家的破事儿把肚子里这个小的折损在这里。
三太太果断的站起身,冷冷的丢下一句:“大嫂也不用针对我,我这就去回禀了母亲,你自去和老太太理论吧。”
话罢,三太太转身就走,步子极快,失了婉约却多了几分凌厉。四太太既然和她一起来的,看够了笑话,也赶紧跟在后面喊着:“三嫂,等等我,等等我哎。”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真是巴不得别人家的孩子都出点事儿。
涟姐儿上前扶起了萱姐儿,萱姐儿宛如一个木头人,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大太太,喃喃道:“都是‘女’儿连累母亲了,都是‘女’儿连累母亲了……”她重复两次再度哽咽起来。
大太太心里再怨她恼她也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轻叹一口气道:“如今却是走不得了,等着吧,他什么时候康复,你再什么时候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