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不敢进殿,她怕看到萧衍那张苍白又毫无生机的脸,那在时时刻刻提醒她。

他是因她而躺在此处,因她而在鬼门关上跑上一趟。

对她而言,这份恩情实在太过深重。

她宁可现下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这样,也好过现下良心备受谴责。

沈时寒从殿中出来的时候她还站在廊檐下,目光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只能从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双手觉察出她的惊慌无措。

“陛下在怕什么?”他走了过来,轻轻执起她的手。

果然如预料一样,冰冷刺骨……

楚宁并没挣开,她轻轻眨了眨眼睫,终于缓缓开口,“我怕死。”

她的声音极轻极低,却一字不落被沈时寒听了进去。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陛下万金之躯,与天同寿,又怎么会死。”

“沈大人说错了,人皆有一死。我是人又不是神,当然也会死。”楚宁转过身,直视着沈时寒,“只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沈大人,你说是吗?”

她静静地看着他,清湛的眼里水雾迷蒙,衬着那清淡如月的脸也柔和了不少。

沈时寒亦是平平静静地回视她,“蝼蚁尚且偷生,原来陛下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最后的尾音微微上扬,明显带着几分嘲讽讥诮。

楚宁禁不住心下一窒。是了,原身那性子,和沈时寒又有什么两样。

她收回被他攥在手心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

也难怪,他自个儿的手都冰的不像话,又怎么能捂暖了她。

风愈发大了,吹得廊檐下坠着的珠帘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