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从内侍手中接过血书,上头的血已经干涸了,想必昨夜她走后不久他便写下了。
一字一句,言犹涕血,只道自己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希望陛下看在他往日守护江山,劳苦功高的份上,放过他侯府上下。
所有罪责他一力承担,一死以谢君恩。
那根他自缢的粗麻绳还静静躺在内侍手里,上面亦有斑驳血迹,想是上吊时无意蹭上的。
他选了她为他铺好的路,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进行,半点也没有偏移。
可楚宁只觉心下苍苍凉凉的,昨夜青柳巷中,她问沈时寒。
“沈大人,手上沾染了亲人的血,是不是这一世都将在茫茫无措中度过,再也寻不到归途?”
沈时寒顿住脚步,转身来牵她的手。
楚宁的手很凉,他的手更凉。然而捂在一起,却也能从这凛冽寒风里平白生出几分暖意来。
他抬眸看向她,片刻后,缓缓道:“臣会为陛下指路,那茫茫归途,臣与陛下一起走。”
他一贯爱说这样不清不明,模棱两可的话,从前楚宁皆是不信。
可这一刻,她看着他看过来的如水目光,他眼里藏着湖光山色,藏着巍巍天下,也映着她的眸。
楚宁心间一跳,慌忙收回手。
又觉得有些突兀,忙从披风中取了令牌出来,又轻轻搁在沈时寒手中。
她双眸低垂,轻声道:“沈大人,谢谢你。这一路波云诡谲,满是荆棘。若不是你,朕都不知该如何撑下来。”
沈时寒收起令牌,又来牵她的手。两手相握,他将她的轻轻包在手心。
融融暖意透过她的手掌渗了进去,驱散了这一身的寒意。
楚宁微微有些怔忪,她没抬头,自然也没瞧见他微微弯起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