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过经年,当他病倒在床榻上,苟延残喘之时,再去努力回想,却想不出她那时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因为,她已经很多年没有那样笑过了,一次也没有。
或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心也软。
经年累积的愧疚与心疼漫上来,他摸着她头上冰冷的繁复珠翠,轻声道:“对不起,是朕,误了你的一生。”
这一刻,他不是高坐朝堂的君王,他只是一个心疼自己心爱之人的凡人。
他想,如若自己不是天子,只是一个普通人,是不是就可以和她白首成约,相携到老?
可是没有如果,此时的豫妃也早不是那日他见到的春光明媚的长平侯府里的姑娘。
她轻轻拉下他的手,眼底冷漠的霜雪比珠翠还要凉。
她问他,“陛下现在告诉臣妾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陛下说这一句,臣妾这十数年来的辛苦煎熬便可以不复存在了吗?”
她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也曾满心满眼都是的他。
“如果陛下真的觉得亏欠臣妾的话,就封臣妾为皇后吧!那个位置已经太久没人坐了,陛下一直空悬着,不正是为臣妾留的吗?”
她不过当时赌气戏言罢了,皇后之位空悬了那么久,他如果要册封自己早就册封了,何以等至今日?
可当她转身回宫,内侍总管却当真送来了册封皇后的圣旨,是十几年前便已写下的圣旨。
她说的不错,那皇后之位,本就是他为她留的。
那一夜更深露重,她屏退了宫人,独自一人躲在寝宫里,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幼时弄丢了心爱糖人的小姑娘。
可是翌日天光大亮,她推开殿门走出来,又做回了那个冷心冷情的豫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