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豫妃也老了。

她算计了一生,一个人从豫妃走到了皇后,又从皇后走到了太后。

站在这云顶天端之时,也终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她想,她该去见他了。

面前的酒盏已经斟满了清酒,容锦在身后哽咽道:“奴婢,恭送小姐。”

太后闻言轻轻笑了笑。

真好,在她眼里,她仍是那个干干净净,未染世俗尘埃的小姐。

“容锦,你跟我一世,辛苦你了。我死后,你就出宫去吧,长乐宫里有我亲笔留下的书信,他们不会为难你。剩下的日子,你一个人,要好好过啊……”

言罢,她端起酒盏,掩袖饮下。

下一刻,未央宫的宫人闯入宴席,跪地大恸出声,“陛下——快不行了!”

“哐当”一声,太后手中的空酒盏倏然落了地。

天子身染沉疴,命不久矣的消息早半月前就传去了长乐宫。

太后听着,也不过是低下眸看着手里新折的一枝绿梅,对容锦道:“她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哀家最是了解她。她不会死的,不过是想卸了这一身的担子,自由自在离去罢了。”

容锦彼时还在劝她,“太后,陛下顺了您的心意,争了一辈子了。这一次,您便顺着她吧!她同小皇子一样,也是您的亲骨肉啊!”

这话容锦翻来覆去讲了许多遍了,讲到后来,她也不知,是真的劝太后,还是为了全自己对楚浠的一点愧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