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汉广吸了两下鼻子,磕磕绊绊地道:“没……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他看到了屏幕中的一具尸体,眼前闪着浮光掠影般的记忆。
新闻视频是战地记者采到的一手资料,冲突和流血在镜头中被成倍放大。他前几天才路过的贫民区早已被夷为废墟,水果摊、面包店不复存在,只余被炸掉一半的黑色招牌砸在地面,如在祭奠战争罪行的墓碑。树木也被炸得东倒西歪,路边有人或趴或卧,鲜血和泥水混杂,交织成可怖的暗红。
俞汉广在这大片的暗红中,看到了一具小小尸体。他截了图,双指放大仔细辨认。
尸体的脸埋在黑灰里,衣服他却还记得。
——绽出线头的【love&peace】。
以前,他对于“死”的感知,仅限于早逝的生母,以及那个居心不正的广告公司老板石念三。如今真等巨大的死亡降临在眼前,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就好像“死”这个词天生带火,避而不提,是因为它会灼伤嘴唇和心。
害怕抑或敬畏生命,意外抑或主动求死,冤屈抑或死得其所——虽然有些难过,他却理解。
但唯独这一次,他的理性溃不成军。
为什么死亡不肯放过这个孩子?他不愿死,不知为何而死,却又必须死。
见瓦斯已经带着双肩包里的“宝物”去安抚其他住客,卫波就着俞汉广扒着自己的手,屈膝在旁边靠下,随之拧开酒瓶:“来一点吗?”
俞汉广想都没想,红着眼圈吨了一大口,交集的百感终于被酒精涤荡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