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正横着滑下裂开的冰面,即将被张开血盆大口的大海吞没的她。也许早就没了那样的力气,她既没有发出叫喊,也没有表现出恐怖和绝望。只是从容地接受了留给自己的命运,掉入了黑暗的深渊。那姿态甚至令人感到某种幻觉般的美丽。
她没有看我。她看着在我背后更远处的奥斯金他们。看着被奥斯金抱着的孩子的眼睛。微弱地蠕动着失去血色的嘴唇,她最后说了一句什么。
“战斗下去。”
这是我根据嘴型猜测的。
然后,她便被吞入黑暗之中。那之后也没有再浮上来。
“同志!快点!”
奥斯金他们喊着,把登山绳朝着这里扔过来。连默哀的时间都没有,我们从渐渐下沉的飞机里拼命逃了出来。
结果,连探索飞机前半部的时间都没有。仅仅是在把唯一幸存者的少年带到k—244上的时间里,机体前半部也开始倾斜,当我们到达船上的时候,随同一阵轰鸣声沉入了北冰洋。
——
穿过舱门来到舰内,把少年托付给军医之后,总算可以脱下防寒服了。因为没能救出那位母亲,我们都很消沉。疲劳是极度的,全身都冻僵了。代替那位母亲被我救上来的水兵,陷入了轻度休克状态,不停地在嘴里嘟哝着责备自己的话语。
“本来都已经救出来了。”
“要是我死了就好了。”
“我真是见死不救。”
那些话语同样刺着我的心。应该受到指责的并不是他。进行抉择、作出决定的人是我。
安慰这名水兵的任务对我来说无法完成。在奥斯金耳边说了声“他就交给你了。”之后,我走了出去,向隔壁舱室走去。走到医务室旁时,正好碰见哈巴罗夫舰长从通道上走来。
“听说坠落的飞机已经完全沉没了。”
说着,舰长把随身带的伏特加的瓶子朝我递来。
“喝吧,你的脸色跟死人一样。”
“是。”
我听从他的话,喝了一大口。随着灼热的液体沿着喉咙滚下胃袋,我总算发出一声听上去还像人类的叹息。
“只救出了一个人。”
“已经足够了。你做的很好。”
舰长拍着我的背,说。
“那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我也正要来看一下。你也一起来吧。”
“是。”
走进医务室,我默默地听着舰长和军医的对话。似乎少年受到的冻伤并不严重,手指等处也没有会留下后遗症的担心。现在已经安定下来,睡着了。
“是日本人吗?”
“恐怕是。”
“知道身份吗?”
军医耸了耸肩,朝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