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道两旁的花,原先向着日头,这会儿却不约而同,齐齐转向他们。
毕晏鸿端详了下,给出答案:“它们向着的不是这边,而是……”
他指着蜂无双:“它。”
解了禁制又解开蒙眼布条的蜂无双,这回一甩它乌黑的长发。
它理了理自己披着的黑色绒毛披帛,昂首,往前像是走猫步那样,跨出一步。
就在它步子落下的那瞬间,其他人也就罢了,他们听不见花草说话,只能瞧见它们做出的举动,但牡丹可就不同了。
陡然“呀──”,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响起,若非这是屋外而在屋内,怕是被它们叫得屋顶都给被掀掉。
牡丹惊恐地望向周遭,只见周围所有绿植全躁动起来,疯狂喊着:“哥哥、哥哥看我!”
“哥哥!哥哥来同我握个手!”
然后拚命往走道递出自己叶片。
对于粉丝的要求,蜂无双来者不拒。
它先是对那边的花儿给了个飞吻,又对这边的小草伸出指头轻握,尖叫声一停,接着转瞬,它们叫得又更欢。
“呀──!!”
牡丹捂着耳朵,觉得自己都快聋了。
眼见他们几人就要被涌到走道的花花草草淹没,牡丹对盛樱染他们挥手:“快!快把它带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保镖和顶流在机场,碰上来接机的粉丝热情相迎呢!
牡丹傻眼,她不禁咋舌:“原来这只蜜蜂妖,这么受花草欢迎的吗?”
这么看来,它那自夸的话,除了能歌善舞外,倒也是真的受欢迎啊。
几人身上沾了掉落的叶片与花瓣,进到符悬书洞府里都狼狈不堪。
盛樱染拍掉自己发上的残叶,对自己师兄说:“我从来不知道,揽月峰上的灵植,竟会这样凶残的……”
端木境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我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场面……”
毕晏鸿为此点评了一番:“揽月峰的花草,果然热情。”
牡丹:“……”
热不热情她不知道,但,躲过了外头的热闹,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可能还得再迎来又一波尖叫攻势。
牡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露出严肃的面容。
“我们走吧。”
她走在前头,不理后头那个将这个小道走得像是在t台走秀的蜂无双,先一步走到符悬书洞府的庭院当中。
果不其然,熟悉的声音响起。
“来了来了,她来了!”
“这次带回的是什么?魔戒界山的地狱辣土吗?”
另一道声音轻嗤:“切,他们俩恩恩爱爱,哪还有功夫管得上我们要什么?”
牡丹捏紧拳头。
嗯,是熟悉的,想揍绿植的感受呢!
她不跟这群熊孩子计较,面上还是撑出和善的笑意:“你们看看,我带谁回来啦?”
“喀。”
黑色鞋跟踩在石砖地上,闷响回荡。
蜂无双展开双手,绒毛披帛扬起,长发无风自动,给自己造了个绝佳出场造型。
“花粉儿们,瞧瞧我、是、谁?”
灵植话声一静,沉默良久。
牡丹在心里倒数:四、三、二……
“一”一落下,与外头绿植不相上下的尖叫声响起,尖叫的同时,还不忘回答蜂无双进来时所提的疑问。
“是蜂、无、双哥哥啊啊啊啊啊──”
还有不知哪株花在带头数数:“花粉们,准备了,一、二、三,来!”
“哥哥的腿不是腿,掬山上的甜泉水!”
“哥哥的腰不是腰,妖娆魔尊的弯刀!”
牡丹听得险些喷了。
蜂无双不单有自己的粉丝名也就罢了,粉丝们还能把蜂无双夸出这些花样来?
但是吧,掬山的甜泉水也就罢了,妖娆魔尊……这又是怎么回事?
牡丹自己想不明白,只好问可能明白的人。
“毕仙长,你可知所谓的‘妖娆魔尊’……是什么情况?”
毕晏鸿左眉微挑,问:“牡丹姑娘怎突然问起这个?”
牡丹指向那一群疯了似的小花小草:“它们刚刚喊出来的。”
听牡丹复述了一次话中内容,毕晏鸿颇有些哭笑不得。
行吧。
今日揽月峰这些绿植,真真让他开了一番眼界。
毕晏鸿想了下该怎么回答,答话的同时,又没错放牡丹面上神情。
他说:“它们口中的魔尊,指的是先魔尊,是历任魔尊里唯一一位女性魔尊,说来也是这修仙界中数一数二的传奇人物。”
牡丹“哇”了声,自己脑补了一下拿弯刀的女霸主形象。
好奇归好奇,但牡丹可是打定主意,不会离带“魔”字的人太近,免得自己小命不保。
更何况……
她回想了下书中剧情。
花妖就是被魔尊后人给剖了内丹,又做成药丹的吧?
想到在自己迎来千年之前,就得小心翼翼规避掉这些危险,牡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深入了解为好。
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她已切身体验过一回。
问完自己想问的以后,牡丹扭头往门口处张望。
──没有人影。
毕晏鸿看出她的失落,还提了句:“师弟怕是不会那么快回来。”
牡丹反射性“哦”了一声,回完才想到不对,赶紧辩解:“我、我也不是特意在等他来着……”
但,不管她如何狡辩,毕晏鸿神情还是同盛樱染他们在飞舟上那会儿同样,连台词都如出一辙。
“嗯,你说的都对,我都知道。”
牡丹:“……”
心累。
这天还有没有办法聊了?
另一方面。
回千凌门后,符悬书便去拜见掌门,将这趟落日谷一行探查到的事项回报与他。
“师叔。”
掌门等候他已久:“快快请进。”
可等符悬书真跨过门坎走了进来,掌门忽地面色一变,直接走到他面前,问他:“你封印松脱了?”
因太过震惊,话音都未控制。
所幸这会儿周遭无人,符悬书也就敛眸,低声回了句:“是。”
他正要提起落日谷的事:“有关落日谷……”
话才刚开个头,就被掌门打断。
“那事之后再说,先随我来!”
掌门脚步匆匆,领他入了内室,并招来弟子吩咐:“传话下去,我与敛云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可随意入内,可听明白了?”
弟子得令离去,符悬书越过避让的弟子们,进到内室,木门发出“咿呀”一声,在他进入后立即掩上。
掌门这会儿也顾不上旁的,着急问他:“可有受伤?可……伤人了?”
后面那句还是端详了符悬书脸色后才艰难问出,符悬书知他用意,眉间舒缓,低声道出一字:“无。”
他没有受伤,至于伤人……
真正回答完后,符悬书蓦地想起牡丹身上那些痕迹,哑然。
那些……究竟是算,抑或不算?
符悬书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可掌门听了他的回答,却半点也没觉轻松,反而觉得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