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手里的绳牵掉在地上,他脚一勾,又捡起来。
“你说啥?你是老奴的崽?”
“是。”
秦玄策上前一脚把赖慕布踢翻,亲自掏出他身上的信令来看。
“嘁,你怎么混成这样?”
赖慕布低声道:“阿玛的儿子有四等,第一等是正妃所出;第二等是侧妃所出;第三等是另室之妾所出……我是第四等,我额娘是侍婢。诸兄弟中,第四等的除了我,只有十六弟费扬果,至于费扬果,已经被皇太极杀了。”
“哦。”秦玄策道:“这么说,你活到现在,还是有本事了?”
“是。”
秦玄策不由心想,这是捉到了一个老奴的儿子,要是王笑在,他会说些什么呢?
开个玩笑吧……
“我看你比看多尔衮顺眼,你们大清朝的摄政王,该由你来当才对。”
赖慕布一愣,自嘲地笑了笑。
下一刻,他想到这句话是王笑说的,心里莫名地一颤,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秦玄策却已经哈哈大笑着翻身上马。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今夜虽然没能偷袭多尔衮,但捉了一个多尔衮的同岁兄弟……也差不多嘛。”
~~
次日。
多尔衮听说赖慕布被捉了,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发号施令,道:“这一万楚骑佯攻通州之后,必会偷袭我们设在燕京城东的大营。”
他走到地图前,指了指,接着道:“传令蔡家祯,领兵堵这里、这里、这里……务必围住他们。”
连着在地图上标了好几个位置。
“喳!”
多尔衮向另一人问道:“南面那五千楚骑围住了吗?”
“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多尔衮又问道:“西面那五千人呢?瓦克达的有信报吗?”
“已两天都没发现敌方踪迹……”
多尔衮皱了皱眉。
他根据昨夜传回的消息,已然判断出了楚骑的计划。
居然狂妄到想要偷袭自己的大营。
很像王笑的作风。
紧接着,一骑快马自南面飞奔而来。
“报!王爷神机妙算,那股楚骑果然是佯攻永清,想借机偷袭我方永定河仓。图尔格将军把他们围住了!”
多尔衮点点头,心放宽了不少。
他今天花了大多时间在这几路小股楚军身上,于是打算把注意力集中到攻打燕京。
然而不到半个时辰,又有快马飞来。
“报!图尔格将军急报,有四千楚朝突破包围逃了。图尔格将军正在领兵追击。”
多尔衮的心思又被牵到这件事上。
又过了一会,信报再次传来。
“报!图尔格将军已斩杀楚朝断后的将领,先呈上首级给睿亲王过目。”
多尔衮目光看去。只见一颗头颅被兵士捧在手上。看起来满脸都是愤怒和竖毅,果然是好一员猛将。
但多尔衮不认得这人,想了想,忽然下令道:“让吴阎王过来认认。”
“喳。”
很快,吴阎王进了大帐,看到那首及,愣了一愣。
“镇南王认得此人否?”
吴阎王恭恭顺顺行了礼,方才道:“禀睿亲王,此人乃是瑞军将军,名叫白万里。”
多尔衮又问了几句,最后道:“知道了,既然你认得他,把这首级带去处理了。”
“喳。”
多尔衮独自走到地图前,沉思了一会。
看来这五千骑士并不是王笑了。
那他是在西面?还是东面?
下一刻,忽听一声骏马长嘶,一个传信兵奔至多尔衮面前。
“报睿亲王,西边的王笑突然率人折返回坡峰岭,抢了我们的大炮……曹统领战死了。”
多尔衮眼睛一眯,脸上有了威容。
“混帐!不是说这股人往北去了吗?瓦克达怎么追的?!”
“贝勒爷两天前追至圣莲山,追丢了他们。但踪迹表明,他们是向燕京去了。贝勒爷急忙率兵到天门山拦截,但但……但没想到……”
“传令瓦克达,尽快夺回火炮。”
多尔衮抚了抚额头。
曹振彦死了?
少了一个好奴才啊。
他并非是有什么悲伤,而是愤怒于王笑的疯狂。
另外,多尔衮有把握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王笑了……
~~
瓦克达与满达海虽然还没见到多尔衮,但他们已经能想象得出睿亲王是如何雷霆大怒。
瓦克达与满达海也已经尽力了,领着一万多人漫山遍野地追击王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居庸关、紫刑关、倒马关为什么重要?就是因为大军不好爬山。
清兵的盔甲又重,人又多,还不耐饿。一万多人在山上追击,后勤也跟不上。
王笑带的那五千泥腿子,光着脚板都能在山林里箭步如飞,一人一块饼就能顶一天肚子,往林地里一躺就能睡着还不染风寒。
如果这点能耐都没有,他们早在逃难的时候饿死了。
瓦克达的清兵真的是追不上,好在麾下也有猎户出身的女真人,一路跟着泥腿子们的踪迹,判断出他们要去京城……
追着追着,不知不觉,离曹振彦的管炮营越来越远。
等瓦克达一回神,就听说管炮营被王笑端了。
他气得恨不能昏过去,马上领成麾下兵马调头南下,重新赶向坡峰岭。
曹振彦就是个奴才,是睿亲王的私产,死了就死了。大炮却不能丢。
兄弟俩紧赶慢赶,到了坡峰岭前,满达海忽然拦住瓦克达。
“阿哥,可记得王笑偷袭盛京一事?”
“你想说什么?”
满达海道:“万一他抢了火炮,以火炮攻打我们的援军怎么办?不如先派小股人前去试探?”
瓦克达深觉有道理,为稳妥起见,派了一小队探马到坡峰岭打探。
很快,探马回报了消息。
“报,对方不会用火炮,正在试炮,炮口都未调整好。”
瓦克达不再犹豫,下令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