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众人靠殿下的那处大庄子过话,无人在外谋生。除去六公子十年前考取过童生,再无一人有功名。”
没有工作,还没人读书。
陈家人分明已经成了依附在公主府上的藤蔓,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生越多。再这么下去,并非长久之计。且不说公主府负担如何,单说陈家人的心态已经让人不喜。
她深深看了锦恭人一眼,心下了然。
锦恭人必是不满陈家久矣,又苦于身份不好开口。对方这是想借她的嘴,让她在温御面前吹枕头风。
这风是吹还是不吹?
她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吹一吹。
温御贴出去的越多,将来她的孩子拥有的就越少。而且她不想助长陈家人的风气,毕竟升米恩斗米仇。时日一长,陈家人不会再有感恩之心,只会将一切视为理所当然。若公主府能负担得起,那是千好万好。但万一她的孩子不如父亲能干,无法满足陈家人的需求,那时候这堆烂摊子全成了她孩子的锅。
不行。
坚决不能给孩子们留难题。
这枕头风不仅要吹,还要吹得有效果。
一帐遮之,四方纱幔中仿佛自成天地。烛火隔着一层,将这方天地晕染得分外温馨。幽香混着清冽的男子气息,无所不在地纠缠着。
枕头风这玩意,应是男女云雨之后吹最为管用。
可惜孕初三月有忌讳,叶娉没有办法施展美人计。何况在她看来,近些日子无形中施展美人计的另有其人。
冰雕玉刻的容颜,在绣着鸳鸯戏水的喜庆枕头上越发打眼。
此时的温御,不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煞神。这样的安静与美好,说是坠入凡尘的神子亦不为过。
神子可远观,不可亵玩。
叶娉吞了着口水,凑过去在他脸上“叭唧”一口。心里不无得意地想,落入凡尘的神子,也不过是自己唾手可得的美色。
她消用了这美色,也顺理成章结了果。所以无论如何她也要为自己的孩子打算将来,将隐患扼杀在尚未难以收拾之前。
“郡王,您说我这一胎是男是女?”
“女儿吧。”
应该是的。
叶娉想。
都说稚子的眼睛最灵,她家小四不是说她肚子里的是个外甥女,那应该是个女儿没错。女儿好,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事关她小棉袄的嫁妆,她怎么能不努力。
“我祖母曾说过,如你我这般出色的长相,合着应该生十个八个,您以为如何?”
“可。”
可什么可!
你当是批准属下的奏报呢。
叶娉在他耳边叹气,“养孩子说难也难,说易也易,端看怎么养。若是家里和产业少了,分到个人头上的不多,您少不了被埋怨,您说是不是?”
他眼神缓缓看了过来,对上假装忧愁的一张小脸。
这小姑娘又玩什么花样?
“郡王,您这么看我做什么?您看得我心里好慌,我好怕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哪里又惹了您不高兴。”
“好好说话。”
这可以他说的。
叶娉清了清嗓子,脆声道:“都说父母为子女,当计之深远。虽说我们这一胎是男是女还未可知,但我们总得为她计划一二。若是闺女,自小便要为其攒嫁妆,若是儿子,便要给他存聘礼。我最近看账,总觉得开销太大。古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长此以往我怕终有一天会入不敷出,到时我们该如何安置自己的儿女。”
温御初时眼底还有笑意,渐渐笑意变淡,最后神情一片冰冷。
他气势一变,叶娉立马就感觉到了。
床帏之间就这么点大,躲都没地方躲。
“郡王,您方才让我好好说,让我别怕的…”
说话间,阴影将她包围。
温御撑在她上方,俯视着她。黑潭一般的眸,深不见底。那暗沉沉的一片仿佛是孤寂的夜,无边无际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她说错什么了吗?
难道是嫌她管得多?
“郡王,您别这样,我……我以后不问了,啊!”
唇上吃痛,她惊呼出声。毫无章法的吻,像啃食一般。疯狂之中带着压抑,似乎还有隐忍的不满和控诉。
这男人是属狗的吗?
居然咬人。
她喘不上气来,恼怒极了。
正当她准备反咬回去时,唇上的压迫感一松,紧接着她感觉耳垂也被咬了。吃痛之时她听到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字地灌进她耳中。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