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有些忐忑,怕兆佳氏借着铺子之事,发作自己。
今儿的年夜饭,兆佳氏吃得不痛快,静惠瞧出来了。
紫兰与绿菊带着两个丫鬟服侍兆佳氏吃了烟,垂手站在一边。
兆佳氏吃了两口烟,抬着眼皮,问静惠道:“你的铺子,还给之前的那人租着?租金多少,涨了没有?”
静惠不解其问话用意,心里掂量掂量,小心回道:“租金还是按照往年的例,因合同订立的年限久,不好随意提价。不过比照鼓楼那边的租金,也算是中上了。”
兆佳氏搁下烟袋,点了点头,扫了眼静惠的肚子,道:“你也在西府忙了半曰了,回去歇着吧。”
见她这般就撂下,静惠有些意外,面上却是不显,俯了俯身子,应声下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兆佳氏道:“庄子出息少,我使人瞧了两处铺面,已经是交了订金,过了初六就要交足其他银钱。这家里账面的银钱有数,若是你便宜,暂时挪千八百两银子,让我使使。
若是她说的多了,静惠这边还能用不便宜来推。偏生说的是千八百两,不多不少的,静惠想拒绝也无从提起。
因为年前,她陪嫁庄子来报账时,送来的土产吃食不说,这银子也有近千两。
虽说静惠心里不赞成婆婆开点心铺子,但是也不好再三为了此事逆婆婆的意。兆佳氏可是巴巴的望着,要是她说出“不”字,还不晓得下一步会如何。
因此她便应道:“刚好媳妇年前有笔紧进账,有七百六十两银子,要是太太使,明儿媳妇儿送过来。”
兆佳氏闻言,微微皱眉,道:“才七百六十两啊?嗯,也使得,劳烦你了。”神态却是难掩失望。
静惠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直待她背影远了,兆佳氏吃了一口烟,对着边上的丫鬟问道:“小爷那边如何了?今儿哭闹了没有?吃了几次奶?”
紫兰与绿菊彼此看了一眼,紫兰近前一步道:“回太太话,晌午到晚上,小爷那边醒了四次,喝了三次奶。”
“能吃能睡就好,这花儿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传到家里来,可不是叫人担心死?西跨院那边,除了你把着,谁也不许进。”兆佳氏说道。
紫兰躬身应了,兆佳氏满意地点点头,道:“晓得你忠心仔细,放心,过了这两个月消停了,我便抬举抬举你。”
这样的话,兆佳氏说过不止一遭,紫兰满脸飞红,低着头却是不敢说话。
绿菊在旁看了,却是不由庆幸。
早在天护落地不久,兆佳氏就问了紫兰与绿菊,谁乐意为她分忧,照看天护。
绿菊向来心思伶俐,想得多些,自是晓得兆佳氏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个话。
府里曹硕这支没有主母,就算有生母添香在,也不过是个开脸的通房,没有资格看护教养天护。更不要说,兆佳氏压根不待见她,若不是曹颂说情,怕兆佳氏早就寻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府了。
按理来说,静惠这个大伯母,作为府里未来的女主人,有照看侄儿之责。
她却是忙,里里外外的家务都需要她去料理。
兆佳氏也晓得这个,就另找身边的妥当人,照看天护。
这个抬举,却是有给曹颂为侧室,充作天护养母之意。
在曹硕没出事前,兆佳氏便想着将身边两个得用丫鬟,给长子一个,次子一个。因曹硕出事,事情才耽搁下来。
如今,却是因照看天护的缘故,旧话重提。
绿菊却是不愿的,便再三退让。
她烟点的好,又是做着兆佳氏的内账房,兆佳氏一时离不开她,因此便顺了她的意,让紫兰去照看天护。
早在静惠入门前,紫兰便晓得自己往后是要给曹颂做妾的。如今这番安排,她面上有些羞涩,心里却是乐意的。
不提东府上下人等的小九九,曹颙同曹颂说了会儿话,又到外厅来,劝勉曹项兄弟两个几句,才转回西府。
他没有马上回内宅,而是往智然的院子去了。
虽说佛门讲究六根清净,但是毕竟是大年夜,一个人过总是有些凄凉。
早已打发人往这边送了席面,却是不晓得小和尚用的如何?
曹颙一边想着,一边进了院子,却是听到上房传来推杯换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