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瑜听着,心中又愧又涩,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就听李氏接着说道:“人活世间,谁还能单个令儿不成?东府兄弟多,子孙繁茂,老二他们兄弟三个也渐出息了,往后就算你们不照看着,他们也能撑起门户;咱们这边,长生年幼,又是娇生惯养大的,不是支撑门户的姓子;天宝还小,恒生身份又不便宜,只靠天佑同他老子两个,也委实单薄了些。帮蕙姐儿寻门妥当亲事,与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挑好了人,也能为天佑添个臂膀……你并不是小气人,这些年对左住兄弟、对平姐儿、对魏家几兄妹都照顾有佳,为何到了蕙姐儿这里,却只是面上的,亲近不起来?”
说到这里,李氏迟疑了下,道:“是不是,你还防着文绮?”
初瑜闻言,立时抬起头来,带了几分祈求道:“老太太,媳妇再糊涂,也不敢生出这个心思。韩家姑奶奶既是老太太的义女,媳妇即便不能将她当成二姑奶奶、三姑奶奶一般,也不曾有半点轻视慢待……”
虽说外人说起伯爵府的和瑞郡主,有拿曹颙无侍妾之事,说她善妒的;可在府里,在婆婆与丈夫跟前,初瑜却是柔顺可人的姓子。
现下李氏话中,有疑初瑜嫉妒之意,初瑜自然不敢应承。
李氏这般说,并非是空口白牙。
初瑜虽保养得宜,看着比实际年龄少兴许多,可毕竟是生养了三个孩子,加上生天宝后,脸上添了浅浅的斑,容貌已经不如当年。
曹颙这边,却是只添威武,前两年在清苑时经常外出,晒得黑些;回京这大半年,又养了回来,看着依旧同二十几岁的青年一般。
“人老珠黄”,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初瑜为了防范于未然,梧桐苑里容貌出色的几个丫鬟,都借口年纪渐大,指出去配人了,留下的几个,新补的几个,都是容貌寻常的。
对韩家氏来说,岁月却很是厚待她。
她比初瑜还要年长,可因是处子之身,近些年在曹家庇护下,除了教养女儿,又无其他糟心事儿,所以看着同双十女郎一般。若是不说,谁也不会相信她已是人到中年。
初瑜心中,不无羡慕。可说起嫉妒,却是谈不上。
因为她晓得,丈夫看似待女子温文有礼,实际喜欢柔顺的女子。韩江氏虽不娇蛮,却也同柔顺扯不上干系。
另外,她相信丈夫会给她留下颜面,即便有一曰真要添个侍妾,也不会是韩江氏。
韩江氏虽说是商贾出身,又是寡妇,可既拜在李氏门下,同初瑜有了“姑嫂”名分,若是转了妻妾,就是一场大笑话。
李氏见媳妇神情不似作伪,点了点头,道:“没有这个心思就好,否则我也不好再使人接她们娘俩上门……”说到这里,神情越发和缓,道:“我虽见不得孤弱,多怜惜她们母女几分,却也不会越过你去……得你为媳妇,也是曹家的福气,只是近来媳妇却有些焦艹了。天佑他父亲的人品,旁人信不着,你还信不着么?即便真要想要收个人,也不会瞒着你,不要想那么没用的,防这个防那个,要是落了痕迹,叫天佑他父亲看破,反而使得夫妻生嫌隙。”
即便之前带了难堪,可听了婆婆这番体恤话,初瑜心中,只剩感激。
她哽咽着说道:“媳妇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对着镜子,看到眼角添了皱纹,心里实在是惶恐的很,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是媳妇错了,不该因自己心烦,就开始疑老爷会喜欢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