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芾随婶婶拜望过梅尧臣一家,还帮着他们在京师寻找住处。梅尧臣本人比欧阳修年长几岁,故欧阳芾喊他声“梅伯父”,其是位温和可亲的长者,谈吐沉淀着淡雅儒气,一如他的诗文,深远古淡,和平简远。
若他不提欧阳芾的字的话。
“二娘的字端正齐整,似欧阳询。”当时梅尧臣来访,欧阳修闲不住又拿出欧阳芾的画示与对方,这习惯不知自何时而起,欧阳芾记得以前亲友到访,欧阳修只间或让她弹个曲子,如今反倒次次拿她的画出来,也不让她弹小曲了。
画上她用楷书题了几句古人诗,故被梅尧臣察觉。
“梅伯父,您是在开玩笑吧?”欧阳芾自知她那几个破字,若说类欧阳询,当真玷|污了一代书法圣手。
梅尧臣呵呵笑着,不急不迫道:“欧阳询的楷书工谨严整,笔画丰润刚劲,气韵生动,收笔干净而不拖沓,二娘习楷书,可以他的字为范本,日久定有所成。”
“圣俞认为,她适合练欧阳询?”欧阳修认真思考状。
“我正是此意。”
眼见欧阳修对她的未来好似有了什么规划,欧阳芾忙道:“梅伯父,我们换个话题吧。”
“我记得圣俞那里似藏有欧阳询的碑帖,不知如今可还在?”
“尚在,永叔若需要,他日我去取来。”
欧阳芾在旁听着一阵窒息。
欧阳修眼扫向她,道:“怎么,让你练字是为修身养性,你那是何表情?”
“没有,”欧阳芾当即否认,“我是觉得,叔父与梅伯父感情真好。”
梅尧臣与欧阳修一同而笑,两相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见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