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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先生好似并不开心,”欧阳芾道,每回吟诗作赋终了,总不见他如别人般恣意畅快,“先生是在想家吗?”

“不是。”

“那是因何?”

见她关心神色,王安石驻足,望向一径伸向远方的林木,道:“吟风咏月,非安石之志。”

“先生不喜这些?”

“并非不喜,”王安石放缓声调,“诗文唱和,本为闲情寄趣之物,倘使终日沉溺,恐渐失心志,安石固知此理,然困居京师一年余,做的仍不外乎这些。”

他郁郁寡欢,只因难舒抱负,而身边难寻一同道中人。

“天子脚下,负一清要之职,大抵为常人梦寐以求之物。安石为官,不是为了这些。”

忆起他从前数度推却朝廷召试馆职的机会,欧阳芾原以为仅淡泊名利之故,不曾想过他心中所求。她道:“先生想做实事?”

王安石道:“如能少施所学,不负禄赐,当为安石之愿。”

不负禄赐。欧阳芾亦于他人口中听过此语,而她少有体会,或因这番追求离她太过遥远。

“抱歉,之前我还劝介甫先生留在京师。”欧阳芾愧疚,为她此前一己之私。

“非你之错,何须道歉。”

“先生想去地方任职吗?”欧阳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