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页

却说当日王安石走后,欧阳修将经过述与薛氏听,薛氏愣住半晌,道了句:“夫君,你觉着王先生如何?”

欧阳修睨她:“还想着给你侄女拉夫婿呢,你不怕她再拒一个?”

薛氏正脸:“怎会,我如今看来,二娘待王先生与之前待冯学士确是两个样子,奇怪,咱们怎从未考虑过王先生呢。”

“好啦,”欧阳修叹道,“别折腾了,她那个性子,若是喜欢自己便会提了,若不喜欢,即便对方有意、你我有意,又有何用。”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落到她身上反变了个样。”

“那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怎是我教出来的,你便没教么,”薛氏反驳道,“我看啊,全是你惯的。”

“是是,全是我的错。”欧阳修不与她继续争嘴。

薛氏想了想,道:“也非错,夫君可知,之前你在道上遭人拦阻,是二娘命家仆叫来的铺兵,也是她带领家仆去寻的你,以往未曾感受,那时方觉她真的大了。”

欧阳修忆及当时情状,道:“我记得,她一个女儿家跟人家男子据理力争,半分不让,也不见怯,可见平日在你我面前的乖顺样子皆是装出来的。”他又思少顷,打趣道:“这算是你教的还是我教的?”

薛氏勾唇:“算夫君与我各教一半。”

欧阳修仰首而笑。

朝廷下了敕书,授曾巩太平州司法参军,穆知瑾的夫君裴如观出任苏州吴县主簿,此外,王安石出知常州,刘敞出知扬州,几人就任之地恰好相近,故约同道而行。

离京前,欧阳修与梅尧臣举宴送别几人,梅尧臣还赠诗一首予王安石,诗言“曾肯为众异,亦罔为世趋”,赞扬他不随波逐流、无官架排场的高洁之风。

“梅伯父是真的很欣赏介甫先生。”欧阳芾读此诗,不禁感慨。此时她已备好行囊,宴后亦向梅尧臣告别。

梅尧臣闻言,微笑道:“是啊,二娘身为女子,也许不甚清楚,朝中素来不乏名声煊赫者,而以文名、清名立世者亦不在少数,只这些人中真正操行洁白的却寥寥无几,许多士人明里一面、暗里又为一面,难以分辨,能像介甫此般知行合一、淡泊自守者如今到底难寻了。”